消息像一颗炸雷,瞬间击穿了南安县官商两界,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王大发本人从极度的狂喜到极致的震惊和愤怒,巨大的心理和财富落差让他彻底失了控。
他像疯了一样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咆哮、砸东西,然后红着眼睛四处打电话,语无伦次地动用所有能想到的、所谓的黑白两道关系寻找林家绅,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嘶吼和毫无作用的威胁,自然是徒劳无功。
他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头发凌乱,眼神涣散,那副志得意满的土豪派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破产富翁的躯壳。他不止一次地堵在县政府大门外,不顾形象地哭喊咆哮:“你们政府引进来的骗子!你们要负责!还我的钱!我的钱啊!”每一次都需要几名工作人员连劝带拉才能将他弄走,场面极其难看,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谣言飞速传播。
官场上,更是暗流涌动。幸灾乐祸者有之,尤其是一些原本就对乔颖空降而来、风头正劲心怀不满的同僚或本地派系,私下里窃窃私语,甚至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早就说过女人办事不牢靠”、“省里来的花瓶,除了会搞花架子,还能干什么?”、“这下看她怎么收场,捅这么大篓子”……这类话语虽未摆上台面,却在各个办公室和饭局间悄然流淌。
担忧牵连者更是大有人在,毕竟当初乔颖推动此事时,不少部门也都开了绿灯,表示了支持,如今爆出惊天骗局,谁也怕被追究一个“失察”之责。各种推诿、撇清关系的动作也开始悄然进行。
乔颖承受的压力达到了顶点。外界的指指点点,内部的怀疑目光,上级随时可能到来的质询,以及内心巨大的悔恨和自我怀疑,几乎将她压垮。
她连续失眠,食欲不振,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往日的神采飞扬被深深的焦虑和疲惫取代。
她甚至不敢直视下属们的眼睛,总觉得那里面藏着议论和嘲笑。父亲的电话虽然只是例行问候,语气如常,她却感到无地自容,仿佛辜负了巨大的期望。
县公安局虽然立即立案,并由局长亲自挂帅成立了专案组,调集了经侦、刑侦的精锐力量,但面对林家绅这种显然经验老道、计划周密的国际骗子,常规的侦查手段一时间难以奏效。
资金流向追踪到海外某个离岸账户便彻底断了线,仿佛石沉大海。嫌疑人的所有身份信息——姓名、护照、公司注册号——经过核查,全是精心伪造,天衣无缝。
他们在南安县留下的落脚点、使用的交通工具,所有线索都经过处理,干净得令人绝望,仿佛这个人连同他的团队从未真实存在过,只是一抹精心设计的幻影。案件调查不出意外地陷入了僵局,每天的案情分析会都弥漫着一种无力感和焦躁情绪。
就在这一片愁云惨雾、焦头烂额之际,杜铭再次找到了乔颖。
此时的乔颖,正处于她人生中最狼狈、最煎熬的时刻。她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窗帘半掩,光线昏暗,甚至没有开灯。
外界的指责,内心的悔恨,以及对未来政治生涯可能就此断送的恐慌,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她的心脏。
她看到推门进来的杜铭,眼神复杂无比,有因为当初未听其言的羞愧,有此刻被看到落魄状态的尴尬,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溺水之人看到稻草般的微弱期待——毕竟,他是唯一一个早就看出问题的人。
“县长,”杜铭的神色依旧平静,“关于寻找林家绅下落,卑职或有一法可试,或许能助公安同志一臂之力,打破僵局。”
乔颖猛地抬起头盯住他,像是抓住了什么,又立刻被巨大的怀疑淹没,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疲惫下的尖锐:“你?还有什么办法?公安局那么多专业手段,都用上了,都找不到,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杜铭微微躬身,语气沉稳却透着一股奇异的、不容置疑的自信:
“回县长,世间寻人觅物之法,并非仅有现代科技一途。大道三千,各有机杼。卑职祖上略通一些古法异术,于勘舆定位、气机感应之道,偶有灵验。或许可借此尝试,窥探那奸贼藏身之方位轨迹,虽看似玄虚,却未必无功。”
“古法异术?气机感应?”乔颖彻底愣住了,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这都什么年代了?二十一世纪了!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官员,相信的是科学证据和逻辑推理。
她本能地觉得荒谬绝伦,甚至在一瞬间怀疑杜铭是不是也因为压力过大而开始说胡话了,或者是在戏弄她?
但当她看着杜铭那双深邃而平静、清澈透亮完全不似疯癫或戏谑的眼睛,再联想到他之前那精准得近乎预言般的警告,那斥责和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一种巨大的走投无路的绝望,以及一丝被杜奇异冷静所勾起的、微弱的好奇心,占据了她。死马当活马医吧!她此刻已无任何可靠之计可施。
“你需要什么?”乔颖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不是自己的。
“无需他物,只需一安静房间,一张尽可能详细的华南地区地图,以及……”杜铭略一沉吟,似在回忆什么,“一根桃木枝,新斫为佳,或可用铜铁之物打造成‘丁’字形亦可”
乔颖将信将疑,内心深处觉得这简直如同儿戏,但还是一刻不敢耽搁,立刻用内线电话吩咐秘书去紧急准备。
很快,一张巨大的华南地区地图铺在长条会议桌上,一根临时从县政府后院桃树上折来的新鲜桃木枝,略显粗糙地被打磨了一下,放在地图旁。
杜铭展开地图,目光沉静如水。随后,他拿起那根桃木寻龙尺,其形制古拙,与会议室现代简洁的环境格格不入,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只见杜铭闭目凝神,双手平稳地持握寻龙尺两端,将其悬置于地图上方寸许之地,口中开始默诵起艰涩玄奥、音调古朴的咒诀,其声调起伏奇异,似而非今,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回响,蕴含着某种难以理解的韵律。
乔颖在一旁屏息看着,只觉得会议室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凝滞和诡异,空气中似乎有种难以言喻的、细微的能量在波动,让她皮肤微微发紧。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手心甚至渗出了细汗。
杜铭的意念高度集中,摒弃所有杂念,脑海中反复观想着林家绅的形貌特征、言谈举止间流露出的独特气息,以及其最后在南安县消失时,在时空轨迹中残留下的那一丝微弱“痕迹”。
他将自身对《周易》八卦、阴阳五行、天地气机流转的深刻理解,尽数灌注于心神,并通过双臂导引至手中的寻龙尺之上。
《青囊奥语》有云:“识得阴阳玄妙理,知其衰旺生与死。不问坐山与来水,但逢死气皆无取。”他此刻便是要感应那与林家绅相关的、游离于天地间的“生气”动向或其所处的“死气”藏匿之方位。
渐渐地,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根原本静止的、看似普通的桃木寻龙尺,竟在杜铭绝对平稳的双手中,开始自行微微颤动起来!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它,使它不再受地心引力的绝对控制!
乔颖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她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椅子靠背,才稳住身形。这完全违背了她二十多年来所认知的一切科学常识!物理定律在此刻似乎失效了!
寻龙尺的颤动越来越明显,幅度逐渐增大,最终,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稳稳操控着,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在地图上移动起来!它的移动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带着一种明确的指向性。
它掠过地图上的山川河流,城市乡镇,仿佛在搜寻着什么。最终,在乔颖惊骇的目光注视下,那桃木的尖端,稳稳地停顿并指向了地图上的一个特定区域——广东省珠江口西岸,中山市与珠海市交界的一片涵盖坦洲、三乡等镇的密集水网区域,并且开始微微上下点头,显示出异常强烈和肯定的感应!
杜铭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额角竟已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略显苍白,显然此举对他心神消耗极大。
他轻轻将仍在微微颤动的寻龙尺放下,指着地图上那片被锁定的区域,语气虽然疲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
“县长,依此古法所示,那奸徒林某,极大可能便藏匿于此地方圆数十里之内。此地水网密布,河道纵横,人气繁杂,流动量大,利于藏匿行踪,且其地气机交感特殊,与我方才所感应的那缕狡诈浮动之气方位吻合。”
乔颖彻底惊呆了!她张着嘴,看着地图上那个被精确指出的位置,又看看一脸疲惫却目光沉静坚定的杜铭,再看看那根此刻已恢复平静、仿佛只是普通木棍的桃木尺,她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脑海中一片混乱!
这……这怎么可能?!用一根木棍,闭着眼睛念几句咒语,在地图上比划一下,就能定位到狡猾骗子的藏身范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是民间迷信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然而,杜铭之前的预警就准确得可怕地应验了,此刻这匪夷所思、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一幕又实实在在地发生在她眼前。
那种绝对的自信、那种神秘的气氛、以及寻龙尺自行移动的诡异现象,让她那颗被理性牢牢占据的心防,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渺茫却又无比强烈的希望——万一……万一是真的呢?现在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理智仍在尖叫着告诉她这很荒唐,但走投无路的困境、破案的巨大压力和杜铭带来的这种诡异“确信感”,三者交织,迫使她做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决定。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拿起会议桌上的保密电话,直接接通县公安局局长的专线,用一种极其严肃、甚至带着点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语气命令道:
“李局,立刻抽调绝对精干、可靠的力量,组成特别行动组,准备出差!目标:广东省中山市与珠海市交界区域,尤其是坦洲、三乡一带出租屋、小旅馆密集的城中村和沿海乡镇、码头!任务是抓捕林家绅!这是……这是通过特殊渠道获取的重要线索来源,必须严格保密,仅限于行动组核心成员知悉,立刻行动,不得有误!”
电话那头的公安局长显然也彻底懵了,不明白县长怎么会突然给出如此具体又……听起来如此玄乎、甚至有些儿戏的行动方向?广东那么大,就算缩小到两个市交界,范围也海了去了,这怎么找?
但电话里乔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和急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加上眼下破案的巨大压力和来自县最高领导人的死命令,让他不敢多问,只能压下满腹的疑虑和荒唐感,硬着头皮应承下来:“是!县长!我立刻安排!马上与广东警方先行协调!”
很快,一支由县公安局张副局长亲自带队、数名经验丰富老刑警组成的特别行动组迅速成立。
他们得到的指令模糊却强硬:根据秘密线索,指向广东中珠交界处,需进行秘密摸排抓捕。同时,杜铭以“县长联络员”的身份,一同加入行动组。
一路上,几位刑警对这位沉默寡言“杜镇长”充满了好奇和不信任,私下嘀咕着县长为何会派这么一个人来“指导”破案,而且给出的范围如此笼统,这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但命令就是命令。
抵达中山市后,与当地警方进行了必要的沟通协调,借助当地力量,大致圈定了坦洲镇及周边几个重点排查的区域。范围依然很大。
这时,杜铭再次提出了让所有刑警瞠目结舌的行动方案:不需要大规模、拉网式的人工摸排,那样效率低且容易打草惊蛇。只需一辆地方牌照的不起眼车辆,载着他在目标区域内缓慢行驶即可。
“缓慢行驶?杜镇长,这……这怎么找?难道用眼睛扫一遍就能看出嫌疑人在哪栋楼里?”一名年轻刑警忍不住低声质疑。
张副局长也眉头紧锁,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儿戏到了极点。但想起县长在电话里那句“一切行动,必要时可听取杜铭同志的意见”的严厉指示,他只好强压下反对的冲动,抱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无论如何总算有个方向”的复杂心态,硬着头皮同意了这个匪夷所思的方案。
于是,一辆租来的普通民用牌照汽车,载着杜铭和两名强忍着困惑与不满的刑警,开始在这些错综复杂、人流熙攘的城中村道路和沿海公路上缓缓穿行。
杜铭坐在后排,闭目凝神,看似在休息,实则手中悄然握着他那柄贴身携带的寻龙尺,衣袖遮掩,外人难以察觉。
他默运心法,灵台空明,依据《周易》八卦方位推演,结合对林家绅此人独特“气场”的微弱感应,仔细感知着周围环境中那一丝极不和谐、试图隐藏却依然存在的“异常之气”。
《葬经》有云:“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他正是在捕捉那缕被“界”于某处、试图“止”藏、与众不同的狡诈之气。
车子漫无目的地转了很久,穿行于狭窄的巷弄和嘈杂的市场周边,车窗外的景象千篇一律。就在开车的刑警几乎要失去耐心,认为这纯粹是浪费时间时,一直闭目不语的杜铭,手中遮掩的寻龙尺突然开始轻微地、自主地震颤起来!并且尺身隐隐倾向于一个特定的方向。
“请往左边,这个方向开。”杜铭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肯定,眼睛依然没有睁开,完全凭借手中的感应。
司机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后视镜里依旧闭目的杜铭,疑惑地依言转向。说也奇怪,越往杜铭指示的那个方向开,他手中寻龙尺的震颤就越发明显,甚至开始发出一种低不可闻的嗡鸣声,尺身也微微发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同车的两名刑警虽然看不到尺子,但能感觉到杜铭周身的气场似乎变得不同,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引导感在车内弥漫,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收起了轻视之心,变得紧张起来,屏息凝神地看着窗外,仿佛嫌疑人随时会出现。
最终,车子缓缓驶入坦洲镇一个庞大的、环境嘈杂、“握手楼”林立的典型城中村。寻龙尺的震动达到了顶峰,铜尺尖端剧烈地、持续地指向一片密集楼宇中的某一栋灰白色的六层旧楼。
“就在这附近停下。目标应该很近了。”杜铭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额头上已满是细密的汗珠,显然这种极致的、高精度的感应对他精神和体力的消耗极大。
下车后,杜铭手持藏于袖中的寻龙尺,如同使用精密罗盘定位般,在狭窄、潮湿、晾晒着各种衣物、电线密布的巷弄中穿梭。
刑警们紧随其后,既觉眼前的一切荒谬绝伦,又被杜铭那种笃定和神秘的气场所感染,不敢出声打扰。只见杜铭时而停下微调方向,时而侧耳倾听般感受着什么。
最终,他在一栋贴着廉价白色瓷砖的六层旧楼前停下脚步。那寻龙尺的尖端,稳稳地、几乎是垂直地指向了三楼一个装着绿色防盗网、窗帘紧闭的窗户。
杜铭停下脚步,长长吁了一口气,脸色苍白却目光如炬,他对带队的张副局长低声道:“张局,应该就是这一户了。气机感应最为强烈、集中,且其性阴狡浮动,与此前在南安县感应到的残留气息一致。可能性极大。”
张副局长和几名便衣刑警看着那扇紧闭的、毫无异常的窗户,又看看杜铭那笃定而疲惫的神情,再看看这栋普普通通的居民楼,只觉得这一切如同梦幻,充满了不真实感。
用这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方式定位到具体房间?这说出去谁会信?但事已至此,所有常规手段都已失效,这唯一的、玄乎的线索成了最后的指望。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们立刻分散开来,暗中布控,并迅速联系当地辖区派出所和物业,以核查流动人口或例行检查的名义,核实该住户信息。
反馈很快回来:该房为一周前租出,租客登记名为“林国栋”,声称是“香港商人”,深居简出,很少与邻居交往,体貌特征与林家绅颇为相似!
所有刑警的精神都为之一振!狂喜和难以置信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竟然真的对上了!
事不宜迟,以防嫌疑人闻风逃窜或狗急跳墙,张副局长当机立断,与当地警方负责人简短沟通后,迅速部署抓捕力量,果断采取行动!
几名训练有素的刑警埋伏在房门两侧,当地派出所民警以核对登记信息为由上前敲门。里面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后,一个带着警惕语气的中年男声问道:“谁啊?”
“居委会的,核对一下居住证信息,开门配合一下。”民警熟练地回答。
短暂的沉默后,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了。当房门拉开一条缝,一张带着疑惑和些许不耐烦的脸探出来时——正是那个在南安县挥斥方遒、风度翩翩的“国际金融专家”林家绅!
“不准动!警察!”埋伏在两旁的南安县刑警如猛虎扑食,瞬间冲入房内,将其牢牢控制在地!动作干净利落。
林家绅一脸错愕、震惊和茫然,显然完全没料到追捕会如此精准地从天而降,他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像样的反抗。
警方当场在其住处搜出了部分未来得及转移的美元、港币现钞和数张伪造的身份证、护照以及几部未启用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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