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整,兵工厂西区。
益子重雄亲自带领第一组的八名精锐,已经潜入了迫击炮弹组装车间。和油库不同,这里戒备森严,他们是通过一条马家军内应提供的地下排水道才进来的。
车间里堆满了木箱,上面印着“82mm迫击炮弹·危险”的字样。空气中弥漫着炸药特有的苦杏仁味。
“快,安装炸药!”益子重雄催促,“定时三分钟,够我们撤离了。”
队员们熟练地在几个关键位置安装爆破装置。就在这时,一个队员忽然说:“少尉,这些箱子……重量不对。”
益子重雄皱眉,用匕首撬开一个木箱。里面根本不是炮弹,而是沙土和石块!
“中计了!”他脸色大变,“撤!快撤!”
但车间的铁门“轰”地关上,门外传来铁链锁死的声音。接着,天花板上的几个通风口开始冒出浓烟——不是普通的烟,是催泪瓦斯!
“咳咳……防毒面具!”益子重雄嘶声喊道。
队员们慌忙戴上面具,但瓦斯浓度越来越高。更可怕的是,车间角落里传来“滴滴答答”的钟表声——那是他们刚安装的定时炸药,正在倒计时!
“拆弹!快拆弹!”一个队员扑向最近的炸药。
“来不及了!”益子重雄红着眼,“找其他出口!”
没有其他出口。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他们自己带着炸药钻了进来。
倒计时十秒、九秒、八秒……
益子重雄绝望地靠在墙上,想起了离开太原前多田骏司令官的话:“益子少尉,这次任务关系到华北方面军的战略。如果独立师的军工体系不被破坏,他们在西北站稳脚跟,将来会成为帝国的心腹大患。”
“对不起,司令官阁下……”他喃喃道。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从兵工厂方向传来,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指挥部里,陆铭凡放下望远镜,对赵承业说:“给胭脂山守备团发信号,全线反击。马家军听到城里的爆炸,一定以为我们后方大乱,这时候出击,必能全歼。”
果然,城外的马家军残部听到爆炸声,以为日军特种部队得手了。马继援不顾伤口疼痛,兴奋地大喊:“援军得手了!弟兄们,反攻的时候到了!杀回张掖,抢钱抢粮抢女人!”
残余的两千多马家军重新集结,向胭脂山发起最后一次冲锋。
但他们刚冲到半山腰,就听到了比白天更恐怖的声音——那不是炮声,而是三百个汽油桶同时发射的闷响。
“没良心炮……又来了!”一个老兵惊恐地大叫。
晚了。
三百个炸药包如死亡的乌云笼罩天空,然后狠狠砸下。这一次,王长锁调整了射角,炸药包落点更密集,几乎覆盖了整个山坡。
爆炸的冲击波叠加在一起,形成了类似地震的效果。整座胭脂山都在颤抖,山石滚落,树木折断。马家军的冲锋阵型瞬间被抹去了一大片。
与此同时,周贵林的骑兵团从侧翼杀出,郑大虎的守备团从工事中冲出,形成夹击之势。
马继援在亲兵护卫下拼命后撤,一颗流弹击中了他的战马。战马哀鸣倒地,将他甩出好几米远。
“少将军!”亲兵队长马福贵想拉他。
“别管我!你们走!”马继援推开他,拔出腰间的驳壳枪,“告诉父亲……儿子不孝,先走一步了!”
他对着冲上来的独立师士兵连连开枪,直到打光最后一颗子弹。然后拔出腰刀,想要自刎。
“想死?没那么容易。”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马继援抬头,看见周贵林骑马来到面前,马刀指着他的喉咙:“师长说了,要活的。绑了!”
七月二十三日清晨,战斗彻底结束。
张掖城外的战场上,马家军遗尸四千余具,被俘一千五百人,只有不到五百人逃回青海。独立师伤亡不足四百,其中大半是在最初防御阶段的轻伤。
更重要的战果是:日军益子挺进队三十七人,被击毙二十一人,俘虏十六人,包括队长益子重雄少尉——他在爆炸中幸存,但双腿被炸断。
指挥部里,陆铭凡亲自审问益子重雄。
“成王败寇,要杀就杀。”益子重雄躺在担架上,面色灰败。
“我不杀你。”陆铭凡平静地说,“我会把你的口供、你们的装备、还有马步芳与日军勾结的证据,全部公之于众。让全国人民看看,青海马家军是什么货色,让国际社会看看,日本人在中国做了什么。”
益子重雄瞳孔一缩:“你……你要公开?”
“不仅要公开,还要大张旗鼓地公开。”陆铭凡站起身,“马步芳不是打着‘护教保民’的旗号吗?我就让全国人民知道,他护的是日本人的教,保的是侵略者的民!”
三天后,张掖召开了规模空前的“抗战胜利暨揭露汉奸罪行大会”。
会场中央,十六名被俘的日军特种兵一字排开,旁边是马步芳与茂川秀和的往来密信影印件、日军提供的武器实物。数千军民围观,记者们的相机快门声响个不停。
陆铭凡站在台上,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同胞们!青海马步芳,身为国家将领,不思抗日,反而勾结日寇,袭击抗日部队!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汉奸行为!这是叛国行为!”
“今天,我们不仅取得了军事上的胜利,更在道义上彻底揭穿了这些民族败类的真面目!我要正告所有心怀不轨之徒: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但中国人更不会放过汉奸!”
大会结束后,通电全国:
“青海省主席马步芳,勾结日寇,袭击抗日部队,证据确凿,实为民族罪人。我独立师呼吁国民政府立即革除其职务,严惩不贷。同时,我军将继续驻守河西,任何敢于来犯之敌,必遭迎头痛击!”
这份通电如一颗炸弹,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
重庆黄山官邸,蒋介石看着通电,脸色铁青:“这个陆铭凡……真是会惹事。”
侍从室主任林蔚小心翼翼地说:“校长,马步芳勾结日军证据确凿,舆论一边倒支持独立师。如果我们不表态,恐怕……”
“表态?怎么表态?”蒋介石烦躁地踱步,“撤了马步芳,青海谁去控制?不撤,全国民众怎么看国民政府?”
他沉默良久,终于说:“发电给朱绍良,让他以第八战区名义谴责马步芳,但暂不撤职。给陆铭凡发嘉奖令,授三等云麾勋章,表彰其‘揭露汉奸、巩固后方’之功。另外……问问他,东进的时间定了没有。”
林蔚心领神会——这是要借褒奖催促独立师离开西北。
西安第八战区司令部,朱绍良苦笑:“这个陆铭凡,一仗把马步芳打残了,把日本人打痛了,把重庆也架在火上了。罢了,按委座的意思办吧。”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苏联国防人民委员部的官员看着情报,面面相觑。
“这支独立师……比我们想象的更能打。”梅利科夫说,“马家军八千精锐,加上日军特种部队,一天之内就全军覆没。他们的防御工事和那种……‘飞雷炮’,威力惊人。”
“我们需要重新评估他们的价值。”另一位将军说,“告诉伊万诺夫,第二批援助提前发运。这样的部队,值得投资。”
北平,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多田骏将战报摔在地上:“益子重雄这个废物!三十七名精锐,连个兵工厂都没炸掉!”
参谋长低声说:“阁下,现在独立师士气正盛,马步芳又被打残,短期内西北方向恐怕……”
“命令驻蒙军加强防御。”多田骏疲惫地挥手,“另外,通知南京的汪兆铭政府,让他们在舆论上攻击独立师是‘军阀割据’。我们不能让他们这么顺利发展。”
“嗨伊!”
七月三十日,张掖。
陆铭凡站在胭脂山顶,望着东方。山下,新兵训练的口号声震天响;机场方向,飞机引擎的轰鸣不时传来;兵工厂里,机床昼夜不息。
苏晚走到他身边:“师座,全国报纸都在报道这场胜利。您成了抗日英雄。”
“英雄?”陆铭凡笑了笑,“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对了,你的战地通讯写好了吗?”
“写好了。”苏晚递过稿纸,“标题是《胭脂山:血肉长城与民族觉醒》。”
陆铭凡接过,看到最后一段:
“……这一战,守住的不仅是一座山、一座城,更是一个民族的尊严。当马家军的刀锋折断在混凝土工事前,当日军特种兵的精巧计谋败于普通士兵的,我们看到的是:现代战争不仅是武器的较量,更是意志的比拼;民族解放不仅需要前线将士的血肉,更需要后方每一个人的觉醒。”
“河西走廊,这条古老的丝绸之路,今天再次成为历史的见证者。只不过,驼铃换成了枪炮,丝绸换成了硝烟,但那条贯穿千年的精神脉络从未改变——那是不屈,是自强,是无论多么艰难都要走下去的坚韧。”
“胭脂山上的血迹会干涸,但记忆不会。这一代人用生命筑起的长城,将成为下一代人走向复兴的基石。”
陆铭凡看完,沉默良久,将稿纸递还:“写得很好。发出去吧,让全国人民都看到。”
他转身望向东方的地平线,那里,中原战场的炮声隐约可闻。
“八月了。”他轻声说,“该出发了。”
是的,该出发了。
胭脂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坚固,河西基地已经站稳了脚跟。现在,是时候让这支磨砺已久的铁军,去更广阔的战场,书写更壮烈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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