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天平,从开战之初,似乎就坚定地向着胥犴一方倾斜。黑水河畔精心构筑的防线未能达到预期效果,被迫放弃;袭扰策略在联军调整后收效甚微,反遭损失;如今,在这决定命运的城防战中,敌人的第一波远程打击,就利用无情的火攻,让守军付出了血的代价,城头化为人间炼狱。这一次,胥犴的准备充分得令人心悸,他的进攻如同精密而冷酷的机器,每一步都打在镇荒城防线的薄弱处。
城墙后方临时充作救护区域的空地上,伤兵的惨嚎声不绝于耳,军医和辅兵们穿梭其间,忙碌不堪,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和血腥气浓得化不开。一种压抑的、带着绝望气息的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部分新兵中悄然蔓延。连续的被动挨打,正在一点点消磨着守军的士气。
然而,林凡,从来就不是泥捏的。挫折会让他更加清醒,鲜血会让他更加冷静。他站在相对安全的城墙内侧马道上,透过观察孔望着外面那片被火光照亮的、如同鬼域般的城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冰原狼般幽冷而锐利的光芒。
“他不是喜欢火攻吗?”林凡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周围的悲戚与慌乱,“那就让他攻。”
他猛地转身,面对紧随其后的石头、铁叔等人,语速快而果断,不容置疑:
“传令!所有非必要人员,包括大部分弓弩手、预备队,立刻撤下城墙,进入藏兵洞和内侧掩体待命!城头只保留最低限度的观察哨,密切监视敌军动向,尤其是其器械推进和步兵集结情况,随时禀报!”
“可是主公,城头若无人防守,万一敌军趁机架设云梯……”石头急道,脸上满是烟灰和汗水。
“现在上去,也是活靶子!”林凡打断他,目光如炬,“胥犴的火罐和箭矢覆盖下,我们的人站在城头除了增加伤亡,还能做什么?用血肉之躯去扑火吗?执行命令!”
“是!”石头不再犹豫,立刻转身传达指令。很快,城头上幸存的大部分守军开始有序后撤,只留下少数身手敏捷、胆大心细的观察哨,借助未被完全焚毁的掩体和垛口死角,警惕地注视着城外。
“铁叔,孙焕,孙铮!”林凡继续点名。
“在!”
“立刻召集军工司、内政院相关人员,就在这城墙下,给我立刻制定出应对火攻的具体方案!我不要听困难,我只要解决办法!”林凡的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严厉,“水泥不怕火,但我们的工事、我们的士兵怕!如何快速扑灭城头火焰?如何设置有效的防火隔断?如何保护弩机等重要器械不被焚毁?如何让士兵在火雨中还能有效反击?一个时辰内,我要看到可行的方案并立刻执行!”
“明白!”铁叔三人深知责任重大,立刻领命而去,脚步匆匆。
林凡的目光再次投向城外。他知道,胥犴绝不会满足于远程压制,他的步兵和攻城器械,一定在火光的掩护下,正在向前推进。
果然,联军阵中,胥犴看到镇荒城头火起,守军身影稀疏,抵抗明显减弱,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看来,林凡也不过如此,被这火雨打懵了。”他冷哼一声,随即下令,“投石机,更换石弹,延伸射击,覆盖城墙后方区域,阻其援军!弓弩手前出,橹盾、木幔掩护,压制城头残敌,箭矢不要停!”
“步卒工兵,上前清理城下障碍!为临车、冲车开辟通道!”
命令层层传达。联军阵中,操作投石机的炮手们开始调整配重和射角,将一颗颗巨大的石弹抛向城墙后方,试图阻断守军向内增援和物资补给的路线。
与此同时,数以千计的邢国弓弩手,在巨大的、蒙着生牛皮的橹盾和由厚木板制成的、底部带轮的木幔车的掩护下,如同移动的堡垒,开始缓缓向前推进。他们进入射程后,并不追求精准射击,而是进行大规模的、持续不断的仰射抛洒。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过境,带着死亡的尖啸,一波又一波地落在城头及城墙后方区域,进一步压制着任何可能存在的反抗,并为正在清理障碍的工兵提供掩护。
大量的邢国工兵和辅兵,则趁着远程火力和箭矢的掩护,扛着沙袋、推着土车,冒着零星从城头射下的、力道已显不足的箭矢,快速冲向城墙脚下。他们的任务是填平护城壕(如果存在),清理城下可能埋设的铁蒺藜、陷坑等障碍物,为后续庞大的临车、冲车等攻城器械靠近城墙,扫清道路。
整个联军进攻体系,层次分明,配合默契,展现出了极高的军事素养和胥犴老辣的指挥能力。远程压制、箭矢覆盖、障碍清除,环环相扣,步步紧逼。镇荒城的城墙,仿佛成了一道在风雨中飘摇的堤坝,承受着来自正面全方位的、越来越强的压力。
城头观察哨不断将敌军动向传回:
“报!敌军弓弩手已前出至百五十步,箭矢密集!”
“报!敌军工兵正在填埋城下壕沟,清理地面!”
“报!敌军大型器械(临车、冲车)开始向前移动!”
每一个消息,都让藏兵洞和掩体后的守军心头沉重一分。敌人正在有条不紊地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为最终的总攻做准备。火焰在城头某些区域依旧在燃烧,浓烟滚滚,呛得人呼吸困难。箭矢不时叮叮当当地射在掩体外部,提醒着人们死亡近在咫尺。
林凡听着汇报,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他走到一处被火焰熏黑的墙体旁,伸手摸了摸那依旧滚烫的水泥墙面,又看了看远处在橹盾掩护下稳步推进的敌军弓弩手,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石头。”
“末将在!”
“我们的强弩,射程远超他们的弓箭,对不对?”
“是的主公!若非这火罐和箭雨压制,我们的弩手完全可以在他们进入百步之前就进行有效杀伤!”
“很好。”林凡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就让他们再靠近点。”
他指着外面那些在木幔和橹盾掩护下,自以为安全的敌军弓弩手。
“胥犴以为靠这些木头盾牌就能挡住我们?传令下去,准备好火箭,强弩队准备登墙!目标,不是那些小卒,是他们赖以掩护的橹盾和木幔!给我瞄准了支撑点和连接处,射穿它!砸烂它!胥犴不是喜欢火攻嘛,我们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另外,告诉墨恒,他设计的那些‘爆炸箭矢’(一种绑缚了火药包、靠弩箭发射的简易爆炸物),是时候拿出来见见血了!”
“是!”石头眼中重新燃起战意,立刻前去安排。
林凡的策略清晰起来:暂避锋芒,保存实力,利用城墙的坚固和己方弩箭的射程、威力优势,在敌人自以为安全的距离上,给予其装备和器械以精准而致命的打击。他要在这片火海与箭雨之中,为镇荒城,博取一线生机。战争,从这一刻起,进入了更加残酷的装备与意志的较量。被动挨打的局面,必须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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