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出现的名字——鸿胪寺录事卫阶,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一颗石子,激起了新的涟漪。
裴昭雪立刻调动资源,双管齐下,一面深入调查卫阶的底细,另一面,也未放松对译经博士顾青衫的背景核查。
调查顾青衫的工作进行得颇为顺利,但也正因为过于顺利,反而透着一丝不寻常。
根据官方档案以及通过其他渠道了解到的信息,顾青衫的履历堪称清白无瑕,甚至可以说是模范官员的模板。
他出身于长安一个没落的书香门第,自幼聪颖好学,尤擅多种语言与古籍考据。
弱冠之年便通过科举,以明经科中第,因其在异域文字上的特长,被直接选入鸿胪寺译经馆任职。
从最初的九品校书郎做起,二十年来,兢兢业业,埋首故纸堆,潜心于佛经、景教经典、乃至一些早已失传的西域古文字的翻译与整理工作。
他为人低调,不慕权贵,亦不结党营私,在鸿胪寺内人缘颇佳,上司对其学识颇为倚重,同僚也多佩服其专业与淡泊。
档案记载,他生活简朴,除了偶尔与三五好友品茗论道,便是往返于鸿胪寺与家中,几乎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或复杂的人际交往。
家中仅有一老仆照料起居,妻子早逝,未曾续弦,亦无子嗣。
可以说,他将毕生精力都奉献给了译经事业,在鸿胪寺这片清冷之地深耕不辍,逐渐积累了渊博的学识和受人尊敬的资历。
他甚至很少与朝中其他官员往来,仿佛刻意将自己隔绝在权力中心之外,只愿做一名纯粹的学者。
“表面上看,毫无破绽。”负责调查的吏员汇报时,脸上也带着困惑,“顾博士就像……就像一潭深水,清澈见底,却看不到任何杂质。他的人际关系简单得可怕,经济来源清晰,过往经历也都有据可查。若非郡主特意吩咐,任何人看了这份档案,都不会对他产生丝毫怀疑。他就像一张被精心擦拭过的白纸,干净得令人不安。”
裴昭雪听着汇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过于完美的清白,有时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一个在鸿胪寺这样能够接触到大量异域思想、甚至是一些禁忌知识的地方工作了二十年的人,其内心世界,真如档案所显示的那般波澜不惊、与世无争吗?
这种极致的低调和简单,反而更像是一种精心的伪装。
“他那些品茗论道的‘好友’,都是些什么人?”裴昭雪追问。
“回郡主,多是些同样醉心学问的文人雅士,或是寺中高僧,还有两位是来自西域的胡商,据说是为了向他请教一些古文字的问题。名单在这里,卑职已初步排查过,暂时未发现与摩尼教或本案有直接关联。”
名单上的人,看起来也确实都是些清流人物。顾青衫仿佛将自己完美地隐藏在了“学者”这个身份之后,无懈可击。
“继续盯着他,不要放松。尤其是他与那个卫阶之间的关系,要查清楚。”裴昭雪吩咐道。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顾青衫那超乎常理的冷静与博学,绝不仅仅是学者的素养那么简单。这份过于干净的履历,反而让她嗅到了一丝刻意营造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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