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砖窑内的战事已近尾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混合气味,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受伤的士兵和叛军的尸体。我抱着琴站在小楼上,看着萧衍指挥若定的身影,心中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放松。
他站在废墟中央,玄色战袍上溅满了暗红的血迹,手中的长剑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光。即便是经历了一夜苦战,他的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声音依旧沉稳有力:
清点伤亡,救治伤员。
我看着他安然无恙,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指尖轻轻拂过琴弦,发出一声微弱的颤音。这一夜的惊心动魄,终于要结束了。
然而就在这胜利在望的时刻,异变陡生。
一支淬着幽蓝寒光的冷箭,从砖窑最高处的通风口悄无声息地射出。那箭矢来得太快,太突然,仿佛暗夜中潜伏的毒蛇,在所有人都松懈的瞬间亮出了致命的毒牙。
箭尖直指萧衍的后心。
我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小心!
我丢下手中的古琴,用尽全身力气向他扑去。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我能清楚地看见他闻声转身时眼中的惊愕,能感觉到自己的长发在空气中划过的轨迹,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声音。
就在我将他推向一旁的瞬间,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从胸口传来。
那力道之大,将我整个人带得向后飞起。世界在天旋地转中变得模糊,我只能感觉到冰冷的箭矢深深没入血肉,听见骨头碎裂的细微声响。温热的液体迅速浸透了前襟,在浅色的衣料上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红。
知知!
萧衍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他反手一剑格开接连射来的箭矢,另一只手稳稳接住我下坠的身子。我看到他眼中的震怒与恐慌,那双总是沉稳的眸子里翻涌着滔天巨浪,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
剧痛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像是被千万根针同时刺穿肺叶。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沿着下颌滴落,在他玄色的衣袍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坚持住,知知。他的声音在发抖,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如此慌乱,太医!快传太医!
我想要开口,却只能咳出更多的鲜血。视线开始模糊,他的脸庞在视野中渐渐变得朦胧,唯有那双写满恐慌的眼睛格外清晰。
你...没事...就好。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随着血液流失。
他的眼神在瞬间变得骇人,抱着我的手臂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不许睡!知知,看着我!
然而黑暗还是无情地袭来。我能感觉到他抱着我狂奔时的颠簸,能听到他一声声呼唤我的名字,能感受到滴落在脸上的温热液体——不知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
最后的意识里,只记得他撕心裂肺的呼喊,和胸口那灼烧般的剧痛。
......
剧痛将我从昏迷中拽回。
胸口像是被火烧灼,每一次呼吸都带来钻心的疼痛。我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别院的卧房。烛光在纱罩中轻轻摇曳,将室内的一切都蒙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萧衍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我的手。他的外袍已经脱下,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上面还沾着斑驳的血迹。墨色的长发有些凌乱,眼底布满血丝,下颌冒出青色的胡茬。这还是那个永远从容不迫的镇北侯吗?
知知?他立即俯身,声音沙哑得厉害,你醒了?
我想开口,却因剧痛而倒吸一口冷气。
别动。他急忙按住我,箭已经取出来了,但伤到了肺叶,太医说需要静养数月。
他的目光落在我被层层包扎的胸口,眼神痛苦:你怎么这么傻...
若是...换做你...我艰难地说,也会...这么做...
他的眼眶突然红了。这个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此刻竟在我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值得吗?他轻声问,指尖轻轻抚过我苍白的脸。
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想要回答,却因剧痛而蹙眉。
别说话。他立即制止,好好休息,我在这里陪着你。
这时,萧十三在门外低声禀报:侯爷,玄影已经招供,他确实与前朝余孽有勾结。
萧衍的眼神瞬间冷厉如刀:看好他,别让他死了。
待萧十三退下,他重新看向我,目光复杂:这一箭,我会让所有参与此事的人,付出代价。
我轻轻摇头,用尽力气握住他的手。烛光下,我们静静对视,谁也没有再说话。
这一箭几乎要了我的命,剧烈的疼痛让我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受刑。但看着他安然无恙地坐在我面前,我从不后悔。
因为我知道,有些情意,值得以命相护。而那个为我红了眼眶的男人,让我更加确信,这一生,我没有选错人。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亮了,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可是我的视线却又开始模糊,胸口的剧痛一阵阵袭来,意识再次被黑暗吞噬。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只感觉到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和那一声声急切的呼唤:
知知!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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