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献是在一阵剧痛和彻骨的寒冷中恢复意识的。
他感觉自己正被什么人粗暴地拖行着,粗糙的地面摩擦着他的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耳边是村民们压抑的、带着恐惧的议论声。
“……完了,虾家就这么完了……”
“惹怒了仙师,真是造孽啊……”
“小声点!别惹祸上身!快把他们处理掉……”
“这虾家小子好像还有口气……”
“有口气又能怎么样?仙师的手段……唉,扔到后山乱石崖去吧,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了……”
处理掉?乱石崖?
虾献的心中一片冰冷和麻木。父母的惨死,妹妹被掳的画面,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那刻骨铭心的仇恨,是支撑他没有彻底崩溃的唯一力量。
他微微睁开沉重的眼皮,透过缝隙,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正是村里的几个青壮。他们脸上带着惊恐和无奈,正用一张破草席裹着他,朝着村外那座人迹罕至、深不见底的乱石崖走去。
他明白了。村民们害怕仙师迁怒,不敢收留他,甚至不敢安葬他的父母(他不敢去想父母的身后事被如何“处理”了),只能将他这个“麻烦”和“不祥之人”丢弃到绝地,以求自保。
人性之凉薄,在生死恐惧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
虾献没有挣扎,也没有出声。他闭上了眼睛,任由绝望和恨意在心中疯狂滋长。他理解村民们的选择,但这理解,并不妨碍他将这份世态炎凉,连同那血海深仇,一同刻入骨髓。
不知过了多久,拖行停止了。他感觉到自己被抬了起来,然后猛地抛了出去!
强烈的失重感瞬间传来,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身体在空中不断翻滚、撞击着陡峭崖壁上的突出岩石,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再次昏厥。
但他死死地咬着牙,任由鲜血从口中溢出,愣是没有发出一声惨叫。他睁大眼睛,看着头顶那片越来越小的、被崖壁切割成一条细线的天空,那曾经代表着家的温暖和自由的蓝天,此刻却像是冰冷的囚笼顶盖。
爹、娘……苗苗……
对不起,我没用……我没能保护你们……
但我不会死!我不能死!
青云仙宗!赵峰!
只要我虾献还有一口气在,此仇,必报!此恨,必雪!
“噗通——!”
最终,他重重地摔落在一片冰冷的、潮湿的淤泥之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所有知觉。
乱石崖底,这是一片终年不见阳光的阴暗之地。怪石嶙峋,弥漫着腐殖质和死亡的气息,到处是枯骨和毒虫。冰冷的寒气从地底深处渗出,寻常人落入此地,即便侥幸没摔死,也会很快被冻死或者被毒虫啃噬。
虾献躺在冰冷的淤泥里,气息微弱,浑身骨骼不知断了多少处,鲜血几乎流尽,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然而,就在他生命体征降到最低点,意识沉入无边黑暗的刹那——
他胸口那枚一直紧贴着的、沾染了全家鲜血的家传玉佩,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不再是之前那微弱的温热,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幽光!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而苍茫的气息。
玉佩表面的简单纹路,在幽光中仿佛活了过来,开始缓缓流转。一股温热的气流,从玉佩中涌出,顺着虾献胸口的皮肤,缓缓渗入他几乎破碎的经脉和干涸的丹田。
这股气流所过之处,那些断裂的骨骼、破损的脏腑,竟然以一种缓慢但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修复!而他体内那原本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伪灵根,在这股气流的冲刷下,竟然开始震颤,颜色也逐渐由浑浊转向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暗蓝色。
与此同时,一段晦涩难明、却又直抵灵魂深处的古老信息,如同潮水般强行涌入虾献濒临破碎的识海:
“血祭……启封……”
“道体……归源……”
“纳万物以为献……夺天地之造化……”
“吾道……献祭……”
一个个古老的符文在他意识中沉浮、组合,最终汇聚成四个蕴含着无尽玄奥与霸道气息的大字——
《献祭天功》!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为这片绝望的死寂之地,带来了一丝诡异的生机。那枚玉佩,仿佛一个被鲜血和绝望唤醒的古老灵魂,开始将它沉寂了无数岁月的力量和传承,注入这具濒死的、名为“虾献”的凡躯之中。
是命运的怜悯?还是另一场更大阴谋的序幕?
无人知晓。
只知道,在这黑暗的深渊之底,一只曾经幸福、而后跌入谷底的凡虾,在血与恨的浇灌下,在古老传承的介入下,他的人生轨迹,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无人可以预料的偏转。
他的复仇之路,他从凡到仙、从蝼蚁到无敌的道路,就在这死亡与新生交织的深渊里,正式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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