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第一缕光，刺破了江城的夜幕。
光芒照进那条普通的小巷，驱散了最后的阴影，仿佛昨夜那场足以颠覆世界的对决，只是一场无人知晓的梦。
一切都恢复了平凡，平凡得令人心慌。
……
静室内。
空气死寂得可怕。
秦书仪、白小胖、战无双三人，如同三座雕塑，伫立在空旷的房间里。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那片空无一物的地方。
不久前，凌渊还站在那里。
而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血迹，没有能量残响，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他存在过的痕迹。
时间，仿佛也因这片绝对的空洞而停滞不前。
“不……不可能……”
死寂被一道压抑着哽咽的颤音打破。
白小胖通红着双眼，像疯了一样从储物空间里掏出各种奇形怪状的仪器。
“高维信息捕捉仪……启动！”
“因果律定锚仪……启动！”
“存在性光谱分析……启动！”
一件件代表着人类科技与超凡结合最高结晶的法宝被激活，发出嗡嗡的低鸣，光幕接连在他面前展开。
然而，所有的屏幕上，显示的都是同样冰冷的红色字符。
白小胖的身体晃了晃，脸色惨白如纸。他不死心，双手在光幕上疯狂操作，试图手动输入凌渊的一切信息。
但每当他输入“凌渊”或“林绝”这两个名字时，字符都会自动扭曲、消散，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这个名字被记录下来。
“噗通”一声。
白小胖跌坐在地，手中的仪器滑落在旁。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着，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不可能……什么都找不到……连、连存在的记录都没有了……”
他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他不是死了，他是被‘删除’了……”
“删除”。
这个词，像一柄最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秦书仪和战无双的心上。
死亡，尚有轮回可盼，有记忆可追。而被“删除”，意味着从时间线、因果律、世界法则中被彻底抹去，仿佛这个人，从未在这世上出现过。
战无双紧紧握着双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没有像白小胖那样崩溃，而是闭上了眼睛，用自己最敏锐的武者直觉，感知着自身与这个世界。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不可思议。
他的力量……似乎变得更纯粹了。
不，是整个世界的法则，都变得清晰、澄澈起来。
那层一直以来压在所有超凡者灵魂深处，让他们时刻提防着疯狂与失控的阴霾，那源自深渊模因的根本性污染……
消失了。
彻底，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枷锁，断了。”
战无双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既是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同伴听。
“整个世界的枷锁……都断了。”
秦书仪娇躯微颤。她比战无双更早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缓缓闭上双眸，眉心处，一枚淡金色的神秘符文若隐若现。她试图以自身对命运与因果的掌控力，去追溯凌渊最后的轨迹。
她的神念穿透了物质，越过了时间，探向了世界的根源。
在那里，她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凌渊的痕迹。
没有激战的余波，没有悲壮的牺牲，什么都没有。
她只触碰到了一片……绝对的、纯净的、浩瀚的“无”。
那片“无”，是如此的干净，如此的初始，仿佛是宇宙诞生之初最本源的状态。它不属于虚无，而是一种归零后的新生。
秦书仪的心神剧震，一口鲜血险些喷出。她强行稳住心神，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明白了。
凌渊不是被“删除”了。
他是将自身的一切，包括“存在”这个概念本身，都化作了净化的火焰，烧尽了盘踞在这个世界根源的深渊污秽，然后……将一个全新的、干净的世界，还给了众生。
“我们出去看看。”秦书仪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却异常平静。
白小胖和战无双抬起头，看向她。
三人走出了静室，走出了大楼，最终，来到了这座城市的最高建筑——“擎天塔”的顶端观景台。
当他们沐浴在晨光下的那一刻，三个人都僵住了。
他们看到了。
更准确地说，是“感到”了。
天空，是前所未有的湛蓝，纯净得像一块无瑕的宝石，没有一丝杂质。
空气中，流淌的不再是过去那种驳杂、狂暴，需要小心翼翼过滤才能吸收的灵气。
此刻的灵气，温润、平和、充满了生命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洗涤着灵魂。
街道上，许多早起的超凡者都停下了脚步，茫然地抬头望天，感受着身体和灵魂的变化。
有人脸上露出困惑。
有人喜极而泣。
有人当场盘膝坐下，竟直接突破了困扰多年的瓶颈。
那层无形的，让所有超凡者都感到压抑和疯狂的“枷锁”，真的断了！
这无声的、宏大的、覆盖了整个世界的巨变，是比任何遗言、任何石碑都更加雄辩的证明。
证明着曾有一个人，为此付出了所有。
呼啸的晨风吹过塔顶，吹动着秦书仪的发梢。
一滴晶莹的泪珠，终于从她绝美的脸颊上滑落，瞬间被风吹散。
但她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坚定、明亮。
她轻声开口，仿佛在陈述一个真理：“为他复仇没有意义，因为敌人甚至不会记得他。我们能做的，是让他所做的一切，变得有意义。”
白小胖和战无双身体一震，看向她。
他们看到，秦书仪转过身，迎着新世界的朝阳，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她看着同样处于巨大震撼中的两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他们的灵魂深处。
“他不在了。”
“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他的眼睛，他的剑，替他守护这个……他用一切换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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