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敛的日子,仿佛回归到了为那名无名老人入殓之前的时候,平静而单调。
每天清晨,他都会在鸡鸣声中醒来,简单洗漱后,开始一天的工作。
熟练地打磨着木材,为逝者制作棺材,认真地画着纸扎每一个细节都倾注了他的敬意和匠心。
午后,他会去附近的市场购买必需的材料,偶尔也会和商贩们闲聊几句,了解一些市井小民的喜怒哀乐。
傍晚时分,他会在家门口的小院里静静地坐着,看着夕阳慢慢沉下山头,心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沉思。
这样的日子虽然简单,却也给了他一种踏实和宁静的感觉,仿佛武林的纷争与他无关。
他依旧是那个专注于手工艺的入殓师。
只是,和卷入这起纷争前比起来,还是有一些微妙的差别:
“若兰姑娘,今天的晚饭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做?”
陈敛的突然发声让正在练剑的花若兰的心思又乱了起来,纷纷扬扬的花瓣雨直接遮住了陈敛的视线。
陈敛倒也不生气,将这些花瓣收起来以后排列组合了一番就去做饭了。
不多时,晚饭做好了,陈敛的屋内降下了纷纷扬扬的花瓣雨。
待花瓣落尽,花若兰已经低着头坐在了饭桌的位置,她低着头,羞答答的样子就像一朵真的花儿一般。
“守着我的日子…是不是特别枯燥?”
“没事…习惯了。”
看到花若兰毫不在意的样子,陈敛的心中反而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安安稳稳地当着自己的入殓师,而花若兰却只能放弃自己的休息时间,维持着自己平凡而又来之不易的生活。
一个大男人,这样好意思吗?
回复这姐妹三个明明只是一句话的事,真的要拖这么久?
…还不是在贪恋身边有人的时光!!!
想到这里,陈敛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老人的教导:他告诉过陈敛,人心就像点燃的火烛,温暖但不可触碰。
所以和任何人交往,都要保持一定距离。
可陈敛,好像做不到。
我这样…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
越这样想,陈敛的心便越乱,但他还是用微笑掩饰着自己复杂的情绪,这也是一直以来他都非常擅长的事:
“若兰姑娘,守了一天,累了吧,来尝尝你点的菜。”
说罢,陈敛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花若兰拘谨地吃着自己做的晚饭,只是当花若兰夹起一块看似普通的红烧肉放入口中时,她的眼眶突然就红了起来。
那肉质酥烂,汤汁浓郁,带着一丝微妙的甜味,唤起了她深藏的记忆。
这味道,竟与她童年时常吃的菜肴如此相似,那份久违的家的味道,让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情感。
她的眼泪悄然滑落,滴落在碗中,打破了平静的汤汁。
花若兰的样子让陈敛有些不知所措:“若兰姑娘,这菜是不合口味吗?”
花若兰越是想说话,喉头越是堵得慌,强烈的感情竟随着她的眼泪像暴雨一般倾泻而下。
她哭了,毫无形象地大哭了起来。
而这时,花若叶听见了若兰的哭声,破门而入:“你这个呆子,居然敢弄哭若兰妹妹,看我不收拾你!!!”
“若叶妹妹,别太冲动。”
花若影立刻阻止了花若叶,但眼前的景象也让她皱起了眉头。
“陈敛,你怎么回事,居然连个女孩子都不会哄?”
“不是陈敛的错,只是我,想家了…”
听到花若兰的言语,花若叶才恍然大悟地看向了桌上的晚饭,只是当她的目光看见了那一份其貌不扬的红烧肉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莫非你和若兰妹妹一样,都是沪州人?”
得到了陈敛肯定的回答以后,
花若影的表情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如果陈敛知道那件事的真相会怎么想呢?
算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是先解决若兰妹妹的问题吧:
事实上,武林中人是侠义之士,他们见不得孩童被遗弃,所以游历各地之时也毫不犹豫地会收留他们。
而花家三姐妹,是被师父收留的弃婴。
所以她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她们的名字也是被师父收留后赐予的新名字。
只不过其中花若兰比较特殊,她本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小小年纪便容貌倾城。
在陈敛全村被饥荒饿死的那年,花若兰全家早就得知了消息,提前搬离了沪州避了免饥荒之苦。
然而天意弄人…
花若兰家独善其身的行为,使得有一些妒恨和暴戾的村民尾随至花若兰家,抄了她的满门。
“和我们不知父母为何物的孤儿不同,若兰妹妹亲眼目睹了全家被杀,她在这个世上已经不可能拥有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不过,花若影现在的语气中带有庆幸的意思:“还好今天发现了若兰妹妹的同乡,那以后还希望你多多关照这个妹妹了。”
只是说完这话以后,她便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然后一言不发。
不知何时,花若叶已经绕到了饭桌前,夹起了一块红烧肉细细品尝起来。
“不过陈敛你这呆子还挺厉害的嘛,别的菜都做得不怎么样,这道红烧肉倒做得有模有样的。”
“这道红烧肉是全沪州人几乎都会做的一道家常菜。”
“这样啊…”花若叶咬着筷子思考了一会儿,“那这红烧肉会不会加什么佐料…比如辣椒面啊,醋啊这种的。”
“这…一般不会。”
听到花若叶提到的红烧肉神奇的做法,大为震撼的陈敛努力保持平静。
“哈哈,那就好。”
花若叶接下来的话让陈敛放心下来:“若兰妹妹有个坏毛病,就是喜欢分神,
我就担心你有这种佐料的话她会顺手倒下去,这样这东西就吃不了了,浪费。”
“原来是这样。”经历了饥荒的陈敛也是见不得浪费粮食的,“盐和白糖倒是有,要不若叶姑娘你先全收起来吧…”
“好嘞。”
相比他们三个活跃的气氛,花若影却一言不发,一直皱着眉头。
自从那一场饥荒后,沪州的人家就再也做不了这道红烧肉了吧!
思索再三,花若影终于忍不住将陈敛拉了过来,说出了颠覆陈敛认知的话。
“那饥荒,其实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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