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
“驾!驾!”
费仲、尤浑二人策马狂奔,朝着朝歌城方向一路狂飙。刚才在长亭那虚伪的笑容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脸上只剩下扭曲的怨毒和即将得逞的兴奋。
“呸!这个老不死的畜生!” 尤浑狠狠啐了一口唾沫,风把他的声音都吹得变形了,“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江,眼看就要完蛋了!居然还敢咒我们被冻成冰坨子?还说什么‘善终正寝’?我呸!分明就是在拐着弯儿骂我们不得好死!”
费仲也是一脸阴鸷,咬牙切齿地附和:“老匹夫!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他以为他算得准?哼!等会儿就让他知道,他的命,捏在谁手里!快!再快点!别让这老东西真跑了!”
两匹马被他俩抽得嘶鸣不已,蹄声如雷,卷起一路烟尘,直奔那象征着权力与死亡的朝歌城门。
王宫·便殿:
刚下马,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匀,费仲、尤浑就连滚带爬地冲进了纣王所在的便殿。
“陛下!陛下!臣有要事禀报!十万火急啊!” 费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和悲愤。
纣王正懒洋洋地斜倚在软榻上,享受着宫女揉肩,被这煞风景的动静打扰,有些不悦地抬起眼皮:“何事惊慌?姬昌……走了?他说了什么没有?” 他心里其实隐隐还有点期待,想听听姬昌临走前会不会感恩戴德。
“陛下!” 费仲猛地抬起头,脸上全是“忠臣”被侮辱后的义愤填膺,“那姬昌……他……他怨气冲天,口出狂言,公然辱骂陛下啊!此乃大不敬的死罪!”
“什么?!” 纣王瞬间坐直了身体,脸上的慵懒被暴怒取代,“大胆匹夫!朕开恩赦他归国,他非但不感恩戴德,还敢辱骂于朕?他骂朕什么?!说!一字不漏地说!” 他的声音像闷雷在殿里滚动,吓得旁边的宫女瑟瑟发抖。
尤浑立刻抢着补充,添油加醋,语气极其夸张:
“陛下!那老匹夫仗着自己会点歪门邪道的算命本事,口出狂言!他说……他说咱们大商的气数……‘只此一传而绝’!说陛下您的江山……‘最多再撑四七二十八年’就要亡了!还说……还说陛下您……您……‘不得善终’啊陛下!”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痛心疾首”地喊出来的。
“轰——!!!”
纣王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姬——昌——!!!” 一声暴吼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老匹夫!!!安敢如此诅咒于朕?!朕要把他千刀万剐!剐了他!!” 他猛地站起来,一脚踹翻了旁边的香炉,哐当巨响,吓得费尤二人脖子一缩,心里却乐开了花。
纣王双目赤红,像要吃人的野兽,死死盯着费仲尤浑:“你们没问问他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他自己会怎么死?!朕要让他死得比谁都惨!”
费仲心中狂喜,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立刻换上一种混合着“困惑”和“不屑”的表情:
“陛下息怒!臣二人当然问了!您猜那老匹夫怎么说?”
他故意顿了顿,然后嗤笑一声,充满了嘲讽:
“他居然大言不惭地说他自己会‘善终正寝’?!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纣王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一种极其荒谬又暴戾的笑容。
费仲趁热打铁,施展颠倒黑白的本事:
“陛下您听听!这老东西不是睁眼说瞎话吗?他的死活,全在陛下一念之间!陛下让他三更死,他岂能活到五更?他连自己马上就要大祸临头都算不出来,还好意思说自己能‘善终’?这不是自己骗自己是什么?蠢到家了!”
他还不忘拉上自己的“冻死预言”,拼命抹黑姬昌:
“还有!他还给臣二人算,说我们将来会被冻死在冰里!陛下您听听,这像话吗?臣等托陛下洪福,就算是个平头百姓,也不可能冻死在冰里啊!这分明就是信口雌黄!妖言惑众!专门用来蛊惑人心、扰乱天下的邪说!陛下,这种祸害留着就是心腹大患!请陛下速速下旨,将这妖言惑众的逆贼就地正法,以儆效尤啊陛下!”
“好!好得很!” 纣王气极反笑,脸上肌肉扭曲,声音如同九幽寒风,“传旨!立刻传旨!”
他指着殿外,咆哮道:
“晁田!晁田何在?!”
“臣在!” 殿外立刻传来晁田洪亮的应答。
“着你即刻点兵!骑最快的马!给我追!把姬昌那个老匹夫追回来!” 纣王眼中杀意沸腾,“追上之后,无需再问!就地斩首!把他的人头给我挂到城门楼子上示众!朕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看看,诅咒君王、妖言惑众是什么下场!”
“末将领旨!” 晁田没有丝毫犹豫,铿锵领命,转身冲出大殿,点兵备马,杀气腾腾地冲出宫门!
另一边,官道上:
姬昌的队伍刚离开长亭没多久。
骑在马上的姬昌,脸色越来越白,后背的冷汗就没停过。刚才长亭里那失控的一幕幕,像毒蛇一样疯狂噬咬着他的神经。
预言纣王亡国!
预言费尤冻死!
还有自己那句该死的“善终”……
“完了!完了!全完了!” 巨大的恐惧感几乎将他吞噬,“费仲尤浑那两个小人,怎么会放过这个天大的把柄?他们一定会添油加醋地去告密!”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猛地一激灵,对着身边的家将几乎是嘶吼出来:
“快!加速!全速离开这里!一刻都不能停!迟了……迟了必有大祸临头!”
家将们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家主那从未有过的惊恐表情,也知道大事不妙,立刻疯狂鞭打马匹,队伍速度骤然提升!
然而,狂奔的马背上,姬昌的心却沉到了谷底。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速运转:
“不对……我明明给自己算过,有七年牢狱之灾(羑里之困)……可这次被放归西岐,本该平安渡过这段灾劫才对……怎么会突然有种大祸临头的预感?”
他猛地一颤,瞳孔收缩:
“是了!是了!一定是因为我在长亭酒后失言!祸从口出!那句话……那句话就是引爆七年灾劫的引信!费仲尤浑绝对已经去告状了!麻烦……天大的麻烦要来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
“轰隆隆……轰隆隆……”
身后官道上,如同闷雷滚动般的马蹄声急速迫近!那声音充满了狂暴的杀意,绝不是寻常队伍!
“不好!” 姬昌和所有家将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眨眼间,一队彪悍的骑兵如同黑色旋风般席卷而至,为首一员大将,正是奉旨追来的晁田!他盔甲鲜明,手中长刀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寒光,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了姬昌!
“吁——!!!” 晁田勒马停在姬昌马前,战马人立而起!
“姬伯!天子有旨!” 晁田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冰冷的杀机,“请随末将——即刻回朝歌!”
尘埃落定。
姬昌看着晁田和他身后杀气腾腾的士兵,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熄灭。惨白的脸上反而浮现出一抹极其复杂的平静,那是对命运的无奈接受,也是绝境中的最后一线算计。
他苦笑一声,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晁将军……不必多言……昌……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转头看向那些跟随他多年、此刻满脸惊惶悲愤的家将,声音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的灾劫……终究是来了……躲不过去了……”
“你们……现在就掉头!立刻回西岐!一刻都不要耽搁!”
“回去告诉世子伯邑考……让他务必谨记三条:”
“第一,替我孝顺母亲,不可有丝毫怠慢!”
“第二,善待兄弟,维护西岐上下和睦!”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姬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凝重,“西岐的一切规矩、法度,维持原样!绝不可因我获罪而荒废懈怠!更不可因一时激愤做出任何……自取灭亡的举动!”
他目光扫过每一个家将的脸,一字一句,如同烙印:
“除此之外,再无他言!你们……快走!立刻走!”
“侯爷——!”家将们悲呼出声,泪水夺眶而出。
“走!!!” 姬昌猛地断喝,声音凄厉,带着不容反抗的决绝!
家将们心如刀绞,知道留下也是徒劳,只能含着热泪,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带着巨大的悲痛和不祥的预感,朝着西岐方向绝尘而去!
尘埃中,只剩下姬昌一人一骑,面对着晁田和他带来的死亡气息。
“晁将军,”姬昌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坦然,“烦请带路……回朝歌复旨吧。”
马蹄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通往囚笼深渊的方向。
午门外:
姬昌被带回朝歌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瞬间传开!
“报——!”
一匹快马旋风般冲进武成王府邸!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姬侯爷……姬侯爷被晁田将军带回来了!此刻……此刻正在午门外候旨!” 探马声音急促,带着惊惶。
黄飞虎正在后院练武,听到这个消息,手中沉重的长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什么?!” 黄飞虎虎目圆睁,巨大的震惊和愤怒瞬间席卷全身!“他怎么会回来?怎么就回来了?!”
他脑子飞速转动,长亭上费仲尤浑那两张阴险的脸立刻浮现出来!
“费仲!尤浑!” 黄飞虎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定是这两个奸诈小人!在陛下面前进了谗言!构陷姬侯!”
一股热血直冲顶门!黄飞虎知道,姬昌一旦进宫,以纣王现在的暴怒和费尤的煽风点火,恐怕凶多吉少!必须救人!
“周纪!!!” 黄飞虎一声怒吼,如同虎啸山林!
“末将在!” 心腹大将周纪立刻闪身而出。
“快!立刻快马加鞭!” 黄飞虎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地上,“去把比干王叔、商容老丞相、微子、箕子、微子启……宫中所有能劝阻陛下的老殿下、老大人!全都给我请到午门!就说十万火急!关乎姬昌性命!关乎国体!让他们务必速来!”
“末将遵命!” 周纪知道事态紧急,转身就跑,眨眼间就消失在门外。
黄飞虎自己更是一刻不敢耽搁,连铠甲都来不及披,直接飞身跨上自己的五色神牛坐骑!
“驾!”
五色神牛通灵,感受到主人的急切,四蹄生风,化作一道五彩流光,朝着午门方向狂奔而去!黄飞虎心急如焚:
“姬昌兄……撑住!一定要撑到我搬来救兵!”
午门外:
当黄飞虎风驰电掣般赶到午门时,远远就看到一个人影。
姬昌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初夏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本该温暖,却衬得他身影格外萧瑟、单薄。
他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那道决定命运的宫门开启。
平静得……令人心碎。
黄飞虎的心猛地一沉:
“姬兄……”
午门外,一片死寂。只有沉重的宫门,像巨兽的嘴巴,无声地张开着,等待着吞噬那个孤独的身影。
风暴,即将来临!
喜欢那些年我们追过的神仙之大话封神请大家收藏:(m.shuzongxs.com)那些年我们追过的神仙之大话封神书纵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