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明窈是被一阵细弱又痛苦的哼唧声吵醒的——或者说,是身体被吵醒了。
“么么……疼……么么……”
是那只小羊崽。
他蜷缩在窝棚角落的干草堆上,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原本柔软的卷发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上。
他闭着眼,无意识地呻吟着。
身体的反应快于思考,“明窈”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笨拙地用手去摸小羊崽滚烫的额头。
入手的高温让她发出焦急的“啊啊”声。
明窈的意识也紧绷起来。
在这鬼地方生病,无异于等死。
“啾!他烧得好厉害!”啾啾飞落到小羊崽身边,用小翅膀碰了碰他,又惊慌地飞开,“窈窈,得想办法!会烧坏的!”
“明窈”似乎听懂了啾啾的焦急,更加慌乱起来。
她用力想把小羊崽抱起来,但这具身体太虚弱,试了几次都只是徒劳。
她急得直掉眼泪,嘴里反复念叨着含糊不清的“娃娃……疼……”
“明窈”不再试图抱起小羊崽,而是将他小心地放平,然后跌跌撞撞地爬出了窝棚。
外面是灰蒙蒙的清晨,流放之地已经开始有零星的兽人活动,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
“明窈”茫然地站在垃圾堆旁,看着来往的身影,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她抓住一个路过、拖着兔子尾巴的老妇人,指着窝棚的方向,啊啊地叫着。
老妇人嫌恶地甩开她的手,啐了一口:“滚开!晦气的傻子!你那小杂种死了干净!”
“明窈”被推得一个趔趄,眼神更加无助。
明窈淡淡的看着……
指望这些邻居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明窈”在原地呆立片刻后,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她跑得很慢,姿势怪异,吸引了不少嘲弄和鄙夷的目光。
她不管不顾,似乎心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去外面,找人,救娃娃。
终于,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那条土路旁。
由高大麋鹿在前看起来装饰异常华丽的马车正缓缓驶过。
“明窈”想也没想,直接就冲到了路中间,张开双臂拦住了板车。
“呜——!”拉车的麋鹿受惊,扬起前蹄,发出不满的嘶鸣。
车夫是个一脸凶相的熊兽人,立刻怒吼道:“哪来的臭乞丐!滚开!惊了贵人的车架你赔得起吗!”
“明窈”被吼得浑身一抖,但依旧固执地站着,指着来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反复喊着:“娃娃……疼……救……救……”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带着些的手掀开一角。
里面坐着一个穿着白色皮毛斗篷的年轻雄性,容貌俊美,气质清冷。
他淡漠的浅金色瞳孔扫过车下脏污不堪、行为疯癫的“明窈”,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迅速放下了车帘。
“处理掉。”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是,白霂大人。”熊兽人车夫恭敬应声,随即跳下车,满脸戾气地朝“明窈”走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熊兽人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朝“明窈”抓来,眼看就要将她粗暴地掀飞出去。
“啾!!”啾啾吓得尖叫。
就在熊兽人的手即将碰到“明窈”肩膀的瞬间——
“住手。”
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响起。
熊兽人的动作猛地顿住。
明窈感觉到“自己”和那熊兽人同时朝声音来源看去。
只见路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浅蓝色布袍,身形修长,气质干净得与这流放之地的污浊格格不入。
他有着一头水蓝色的长发,容颜清俊出尘,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清澈温和,仿佛能包容万物。
他的目光掠过凶神恶煞的熊兽人,落在了瑟瑟发抖、满脸泪痕的“明窈”身上。
“她只是个小雌性,”蓝发男子声音平缓,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何必动粗。”
他的视线在“明窈”脏污却难掩精致轮廓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尤其是在她那双盈满泪水、此刻因恐惧和焦急而显得格外脆弱的眼睛上多停留了片刻,然后,他轻声问:
“你需要帮助吗?”
“云、云渡大人?”熊兽人车夫显然认得来人,凶悍的气焰矮了半截,讪讪地收回手,“这小乞丐冲撞了白霂大人的车驾……”
被称作云渡的蓝发男子微微颔首,目光依旧温和地落在“明窈”身上:“无妨,她并非有意。看来是遇到了急事。”
他走上前,丝毫没有嫌弃“明窈”浑身的污秽,微微俯身,与她那双茫然又焦急的泪眼平视。
“别怕,”他声音更轻了些,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是谁疼?”
“娃娃……么么的娃娃……疼……烫……”“明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比划着,死死抓住云渡干净的袖口,留下几个乌黑的手指印。
熊兽人看得眼皮直跳。
云渡却毫不在意,他仔细分辨着她含糊的词语。“‘么么’……是母亲的意思吗?你的孩子病了?”他敏锐地捕捉到关键。
“明窈”用力点头,眼泪掉得更凶。
“带我去看看,可以吗?”云渡柔声询问。
“明窈”立刻转身,跌跌撞撞地往窝棚方向跑,跑几步又回头看看云渡有没有跟上。
云渡对熊兽人略一示意,便跟着“明窈”走向那片污浊的垃圾场。
他所过之处,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洁净了几分,周围窥探的目光都带上了惊疑。
窝棚里,小羊崽已经烧得开始说胡话,气息微弱。
云渡快步上前,蹲下身,指尖泛起极其柔和的白色光晕,轻轻覆盖在小羊崽滚烫的额头上。
光晕如同清凉的水流,缓缓渗入。
明窈清晰地“感觉”到,小羊崽急促的呼吸似乎平缓了一点点。
“是热毒入体,加上营养不良。”云渡诊断道,他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兽皮袋里取出几株晒干的草药,递给跟进来的赫夜——不知何时,寻找食物回来的黑狼少年已经沉默地站在门口,眼神警惕地盯着云渡。
“去,用清水煮开,喂他喝下。”云渡吩咐。
赫夜没动,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云渡,像是在评估危险。
“赫夜……”“明窈”模糊地叫了一声,带着恳求。
赫夜这才一把抓过草药,走到角落,用破瓦罐生火,动作熟练却带着压抑的暴躁。
云渡继续用那种白色的光晕为小羊崽疏导。
趁着这个间隙,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明窈”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你叫‘么么’?”他轻声问,“你不是兽人,对吗?”
“明窈”呆呆地看着他,似乎没听懂。
但云渡的话,却在明窈的意识里掀起了波澜。
不是兽人?那原身是什么?
云渡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可能存在的、清醒的意识听:“纯粹的、未觉醒的人族雌性……怎么会流落到兽世的流放之地?还带着两个兽人幼崽……”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小羊崽的卷发,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而且,灵魂似乎……有些特别。”
就在这时,赫夜端着煮好的药汁过来了,粗暴地递到云渡面前,打断了他的低语。
云渡接过瓦罐,也不嫌烫,小心地吹凉,一点点喂给小羊崽。他的动作耐心又专注。
喂完药,他又留下几株草药,对“明窈”嘱咐:“按时喂他,明天我再来看看。”
他站起身,蓝发在昏暗的窝棚里仿佛自带微光。他最后看了一眼依旧呆呆的“明窈”,眼神复杂。
“照顾好自己,‘么么’。”他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窝棚外。
赫夜立刻冲到门口,确定人走了,才烦躁地踢了一脚地上的杂物。
他走回来,看着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些的小羊崽,又看看还在发呆的“明窈”,闷声道:“主人……不喜欢他。”
“明窈”没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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