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是第九周。
学院的课程开始逐渐转向更接近实战的教学形式。
如果说入学初期更多是向学员们反复灌输偏理论的概念，那么现在则主要以实践课程为主，帮助学员消化之前传授的理论与概念。
学院对战场。
当c1班学员们列队站定之时，卡莉迈步登上台阶。
“本次课程的核心在于纯粹魔力的显现与控制，在干涉对方魔力的同时，保持自身显现的魔力不紊乱，由于怪物和使徒也具备魔力，所以这是基础必修内容。”
关于魔力运用与控制的课程几乎让所有学员都认识到了其必要性。
“现在请按成绩排名，与相邻序号的同学组成搭档。”
随着卡莉的话音落下，学员们开始寻找与自身成绩匹配的搭档。
在期中测评结果公布的当下，大多数人都已清楚自己在班级中的成绩定位。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组合莫过于陈诺与露娜。
周遭学员也不由自主地瞟向他们。
这正是期中测评第一与第二的组合。
虽然看似理所当然，但任何人都会觉得这个搭配耐人寻味，因为陈诺曾经与露娜有过一些谣言。
短暂的对峙后，陈诺率先打破沉默。
“露娜，请多指教。”
“嗯，请多指教。”
露娜简短应答着，目光不自觉地投向稍远处，第五名的米莉亚所在位置，心情复杂难明。
虽然她很想将这次与陈诺对练的机会让给米莉亚，但卡莉教官已经宣布了规矩，所以也不能太过放肆。
“现在请各自显现魔力，开始回合制对抗。”
随着卡莉干脆的口令，课程开始。数十组学员同时释放魔力，光辉瞬间笼罩全身，彼此以魔力正面对抗。
露娜抱臂伫立，但一旦释放魔力，便展现出远超他人的压倒性光辉。
“果然，很强，意料之内。”
陈诺自然的感叹让露娜微微一顿。
“果然什么？你可是5级天赋。”
“纯魔力值而言，我可能没你强。”
“荒唐。”
露娜刚诧异的回应，陈诺的魔力便轻巧绽放，螺旋的魔力自体内喷涌，如花朵绽开，往复循环，生生不息。
露娜心中暗叹：好特殊的魔力，近距离观察才更能感受到那鲜明的特质。
但赞叹随着陈诺释放魔力，很快转变成了一丝不满。
“陈诺，没必要让着我，全力以赴吧。”
明明彼此之间有2级的天赋差距，而陈诺释放出了魔力总量，则刚刚勉强和她持平，这怎么可能？
“露娜，这就是我的全部魔力了？”
“荒唐...你开什么玩笑？”
“没有，我是认真的。”
看着眼前少年认真的模样，露娜愣了愣，随后沉声点头。
“明白了...”
下一瞬，她加大魔力，全力压向陈诺。
蓝光魔力如洪流席卷而来，而陈诺的螺旋魔力旋涡也迎面撞上，两者激烈对冲，溢散成璀璨的残响。
陈诺的螺旋魔力构成稳固堤坝，将蓝色洪流挡下。
但露娜从容依旧。对她而言，这点消耗不过是从湖中舀一捧水。
每当魔力被抵消，她便立刻施展更多魔力。
而陈诺呼吸逐渐急促。
溅散的青色光辉如梦似幻，却更凸显露娜那无人能及的天赋。
他们之间的2级差距，此刻展露无遗。
对抗持续近一小时，周围学员早已精疲力尽，只有两人仍在僵持。
最终。
“我认输。”
“什么？”
露娜瞪大眼睛。
“我说，我认输。”
“等等，你明明还能...”
“不，就这样吧。”
事实上，陈诺大概还能撑三十分钟，螺旋魔力的具有循环的特性，利用率也非常之高。
简单的说，就算现在陈诺的魔力总量非常少，但他却能以较少的魔力，对抗魔力总量远超他的露娜，而长久不落下风。
但这样就够了，一直比下去也没有意义。
现在的他，光拼魔力的话，他还无法战胜露娜。
卡莉制止了还想说话的露娜：“对战终止，两位休息吧。”
“可...好吧，我明白了...”
陈诺坐下，看见露娜困惑的眼神。
“你这样的眼神，很让人受伤的，露娜。”
“你明明还能坚持，为什么这么早放弃？一点都不像你。”
“不像我吗？”
露娜摇头坐到他旁边。
陈诺拂开刘海，汗珠滑落。
纯粹的魔力对抗比任何训练都更消耗精神，让他几乎虚脱。
“别那样看着我，露娜，单纯的拼魔力的话，我的确不如你。”
“我、我才没有那样看你！”
露娜慌乱否认，她只是无法理解陈诺。
“在我看来，你就是那种眼神。”
“我又没说什么...”
露娜别开视线，陈诺只能笑了笑。
“果然还是得这么做啊。”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自言自语。”
陈诺脑海中浮现一位女性的面容，魔塔之主佩特拉。
如果想让自己的魔力更进一步，必须要完成任务。
得到佩特拉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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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看法一直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化。
而情感这种东西，外在显化最为明显。
从这个角度来说，卡莉在今天上课时，心里一直感到困扰。
“今天大家都听课辛苦了。”
就在结束一天课程的同时，她的视线忽然转向某个方向。
当众多学员礼貌地低头起身时，她看见陈诺正悠然自得地整理着装。
如果说周末看见陈诺时，她感受到的是幸福，那么现在的感情，可以说是复杂。
复杂至极。
昨夜她与阿黛莉教官长谈至深夜，关于她与陈诺的事，那绝不是能轻率应付的问题。
那关乎她的未来。
也关乎他的未来。
卡莉在平复心绪、整理教材时，突然察觉到陈诺特有的视线。
然而那也只是短暂一瞬。
当卡莉迎向他的目光时，不曾流露任何情绪，而陈诺也没有表现出更多端倪。
他们对外是...无法公开的关系。
纵使彼此曾有过情感上，甚至身体上的距离那么近，也无法将其公之于众。
正因如此，卡莉反而更加坚定了决心。
即便现在亦是如此。
从陈诺毕业到他们能够公开关系，还需要经历数年时光。
届时，她必将面临别无选择的时刻。
命运这东西，有时候像是一列呼啸而来的火车，你明明看见它撞过来了，却被绑在铁轨上，连闭上眼睛的权力都没有。
所以倒不如现在就坚定心志。
如果不想着其他的事情，她确实想仅凭着自身的情感做出行动。
卡莉甚至想过强行带走陈诺，她可以不要伊修塔尔家的荣耀，可以不要帝国支柱的虚名。
那些沉甸甸的勋章和虚名，在她想握住的那只手面前，轻得就像是路过的尘埃，爱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足以让一个理智的人陷入疯狂。
她可以背叛全世界，只要能把那个男孩锁在自己身边，让他那双眼睛里永远只倒映出她一个人的影子。
哪怕是逃到世界的尽头，哪怕是在某个不知名的海岛上度过余生，只要他是她的，仅仅是她一个人的。
但是那样的话，陈诺会开心吗？
冷静下来的念头像是冰水一样浇灭了她心头狂热的火。
卡莉呆呆的注视着走远陈诺的背影。
那个男孩身上藏着光，那是足以照亮整个时代的璀璨天赋。
他注定是要去征服大海、去斩杀恶龙、去登上王座的。
如果真的把他强行折断翅膀，圈养在名为“爱”的笼子里，那是对他才华最残忍的暴殄天物。
更可怕的是，在未来漫长而平庸的岁月里，当他看着窗外别人的天空，眼神里会不会流露出失落？甚至...怨恨？
哪怕陈诺因为爱她而点头同意，哪怕他温柔地陪她画地为牢，可那根刺会永远扎在他们中间。
那样做，不仅仅是囚禁了陈诺，也是囚禁了她自己。
她会变成一个卑劣的狱卒，守着一个日渐枯萎的囚犯，在无尽的愧疚和猜疑中，永无宁日。
那样的爱，太自私，也太丑陋了。
所以，她做不到。
她终究不是那种能为了私欲而毁掉爱人未来的疯子。
“唉...”
一声极轻的叹息溢出唇齿，瞬间就被风吹散了，像是某种易碎的玻璃制品摔在地上的声音。
卡莉睁开眼，然后缓缓迈开步伐。
背影挺拔，信念重新变得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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