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的惊慌失措无法掩饰，彻底暴露在萧御眼前。
“还有忘忧居的菜谱，霓裳阁的图样，”萧御逼近一步，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微颤，他俯视着她，目光如刀，试图剖开她所有的伪装，“用石榴花瓣传递消息，在我眼皮底下布下眼线……苏蔓，你告诉本将军，一个足不出户、体弱多病的侍郎府庶女，如何懂得这些？！”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压迫力，每一个问题都砸得苏蔓心神剧震。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辩解在这一连串的铁证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
完了。
她脑中只有这两个字。
萧御看着她骤然灰败的脸色和那双终于流露出惊惶的眼眸，心底那股被欺骗、被隐瞒的怒意翻涌，却又奇异夹杂着一丝果然如此的释然，以及更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探究与震动。
他猛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直视自己深不见底的眼眸。
“说！”
苏蔓被迫迎上他冰冷锐利的目光，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最深处的秘密。她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巨大的危机感攫住了她。
不能说！穿越的秘密绝不能透露！
可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今日绝难善了！
电光火石间，她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竟氤氲起一层水汽，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脱口而出：
“将军既已查到此处……妾身……妾身也不敢再隐瞒……”
她声音哽咽，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凄惶：“妾身并非有意欺瞒将军！只是……只是妾身自幼便得异人入梦授艺，所学庞杂，皆非此世之道……恐被视为妖孽，才不得不隐藏至今！此次得知粮道有危，关乎边境将士性命，关乎社稷安稳，妾身实在无法坐视不理，才……才铤而走险，以花瓣传讯……”
异人入梦？
萧御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一滞，眸中掠过极度的惊诧与审视。
这个解释，比他预想的任何可能都更加离奇，更加……荒谬！可偏偏，似乎又是唯一能解释这一切光怪陆离之事的理由！
不是三皇子的细作，不是敌国的阴谋，而是……梦中学艺？
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一毫撒谎的痕迹。可她眼中只有水光、惊惧，以及一种秘密被彻底撕开后的绝望与坦然。
真？假？
世间竟真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静思苑内，烛火噼啪一下爆开小小的灯花。
映照着两人对视的身影，一个震惊探究，一个凄惶脆弱。
空气凝固如铁。
一场更大的风暴，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无声酝酿。
“异人……入梦？”
萧御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低沉缓慢，像是在齿间细细碾磨，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巨大的怀疑与审视。他捏着苏蔓下巴的手指并未松开，力道甚至无意识地加重了几分，迫使她仰起的脸庞在烛光下更显苍白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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