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雪谷,名副其实。甫一踏入谷口,便觉一股仿佛来自九幽的寒意透骨而来,饶是林惊澜与洛倾城这等内力深厚之人,也不得不运功相抗。举目望去,四野皆白,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狂风卷着冰晶,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刃,切割着视野与肌肤。脚下是万年不化的坚冰,光滑如镜,却又暗藏裂隙,深不见底。
林惊澜此行只带了包括两名猎影队好手在内的五名精锐,人人皆备足了御寒物资、绳索钩爪等攀援工具,以及韩灵儿特意调配的驱寒护心丹药。洛倾城一袭白衣,在雪地中几乎隐形,唯有那双清冷的眸子,如同雪原上的寒星,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根据皮卷上模糊的星图与地势标记,结合洛倾城师门古籍的记载,众人沿着一条被冰雪半掩的古老河道,艰难地向谷内深处推进。越往深处,地势越是崎岖,冰崖林立,寒气愈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死寂与古老并存的气息。
行至第三日午后,众人抵达一处巨大的冰瀑之前。冰瀑高逾百丈,如同凝固的银河,散发着幽幽蓝光。冰瀑下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潭水漆黑如墨,水面却诡异地没有结冰,只是不断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汽。
“地图所示,寒玉应在此处冰瀑之后的洞穴之中。”洛倾城指着冰瀑一侧隐约可见的一道狭窄裂缝说道。
那裂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且被垂落的冰棱封堵大半。一名猎影队员试图用工具清理,却发现那些冰棱坚硬逾铁,寻常刀剑难伤。
“让我来。”林惊澜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紫阳诀内力灌注右掌,掌心泛起淡淡的金紫色光芒,缓缓按在那堵路的冰棱之上。至阳内力与万载玄冰接触,发出“嗤嗤”的异响,冰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汽化,不多时,便清理出一条通道。
众人依次鱼贯而入。裂缝之后,是一条向下倾斜的冰洞,洞壁光滑,折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弱蓝光,使得洞内并不黑暗,反而有种梦幻般的光晕。寒气在这里仿佛有了实质,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包裹着每一个人,即便运足内力,也能感到经脉运行略有滞涩。
向下行约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冰窟!冰窟中央,矗立着数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型冰柱,冰柱内部,隐约可见絮状或丝缕状的乳白色光华流转不定,散发出柔和却无比精纯的寒意。
“冰魄寒玉!就在这些冰柱核心!”洛倾城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她师门记载无误,此等天地奇珍,果然蕴育于此等绝地。
然而,未等众人欣喜,异变突生!
“嘶——吼——!”
一声低沉而充满暴戾气息的咆哮,猛地从冰窟深处传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从一根冰柱后踱出。
那是一只体型硕大无朋的异兽!形似巨熊,却通体覆盖着雪白的长毛,一双眼睛赤红如血,口中喷吐着白色的寒雾,爪牙锋利如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
“是极地冰魈!”洛倾城脸色微变,“此兽乃冰渊异种,力大无穷,皮糙肉厚,且能操控寒气,是这葬雪谷的霸主之一!看来,它是在守护这些寒玉!”
那冰魈显然将林惊澜一行人视作了入侵者,咆哮一声,四爪刨地,带着一股腥风,猛地扑向站在最前面的林惊澜!速度之快,与其庞大身形毫不相符!
“保护王爷!”两名猎影队员挺刀上前,刀光斩在冰魈身上,却只留下浅浅白痕,发出金铁交击之声,反而被其巨力震得手臂发麻,踉跄后退。
林惊澜眸光一凝,不退反进,惊雷掌力含而不发,侧身避开冰魈的扑击,一掌印在其肋下!
“嘭!”
一声闷响,冰魈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发出一声痛吼,显然这一掌让它吃痛,但也仅此而已!其防御之强,远超想象!
冰魈受创,凶性大发,人立而起,双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疯狂向林惊澜抓来!同时,它大口一张,一股极度凝练的白色寒流如同匹练般喷出,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冻结,发出“咔咔”声响!
“小心寒气!”洛倾城清叱一声,雪月剑出鞘,剑光如月华流转,化作一道弧形剑幕,挡在林惊澜身前,将那凝练寒流从中剖开!但剑身之上,瞬间凝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她握剑的手也微微颤抖,显然抵挡得并不轻松。
林惊澜趁此机会,身形如游龙般绕到冰魈身后,内力催至巅峰,双掌齐出,惊雷掌第九式“雷动九天”悍然发动!掌影重重,隐隐有风雷之声相随,尽数轰击在冰魈相对脆弱的背心要害!
“吼——!”
冰魈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向前扑倒,将地面坚冰都砸出裂痕,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众人刚松一口气,却听洛倾城急道:“快取寒玉!此地不宜久留!冰魈通常是群居!”
话音未落,冰窟深处已然传来了更多沉闷的咆哮声和奔跑声!
林惊澜当机立断,运掌如刀,紫阳内力凝聚于指尖,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迅速破开一根冰柱,从中取出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乳白、触手冰寒刺骨却又隐隐感到内蕴生机的玉石,正是冰魄寒玉!
“撤!”
众人毫不迟疑,沿着来路急速退回。身后,越来越多的冰魈身影出现在冰窟之中,咆哮声震得冰屑簌簌落下。
冲出冰洞,回到冰瀑之下,众人不敢停留,沿着原路拼命向谷外奔去。身后,冰魈的怒吼声不绝于耳,似乎追出了冰窟,但或许是因为环境变化,并未追出太远。
直到确认安全,众人才停下脚步,个个气喘吁吁,心有余悸。
林惊澜摊开手掌,那块冰魄寒玉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与周遭的酷寒形成鲜明对比。
“总算到手了。”他看向身旁因方才激战而气息微乱的洛倾城,若非她及时出手挡住那致命寒气,并提醒冰魈习性,此行绝不会如此顺利。
洛倾城微微平复气息,目光落在那寒玉之上,清冷的眸子中也闪过一丝如释重负。共同经历生死险境,两人之间的信任与默契,无形中又加深了一层。
冰渊绝境,玉魄初现。然而,将这关乎圣火教重大图谋的奇物带回,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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