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楼聿见她如此反常，心头的旖旎心思如过寒风，瞬间冷静下来不少。
“你有什么目的？”
他一把扯回被鹿衔枝拉垮的衣袍，冷冷地问。
鹿衔枝也意识到自己急于求成，难免引得他怀疑。
“在我出生之地，夫妻之间圆房前需讲究礼仪......”她又开始胡诌。
封楼聿挑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什么礼仪？”
鹿衔枝撑手坐起身，挪挪屁股，把位置让给他一半。
“你先坐。”
他不坐下来，她触碰不到他袖子里的往生因果镜。
封楼聿应声坐到她身边，他倒要看看，她又能扯出些什么。
“在我们那儿，夫妻应当先对彼此进行吻额礼，以示爱重。”
“不懂。”他冷哼一声。
鹿衔枝一本正经地耐心胡说，“‘言简意赅，就是亲吻额头。”
“不想。”他冷哼一声。
鹿衔枝：“.......”
她握握拳头，勾起唇，笑容有些怪异瘆人。
想在这种磕碜地方行那不可描述之事也就罢了，还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
这厮真油盐不进......该打。
“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她耐着性子提议。
“不想。”封楼聿再次拒绝。
“这样吧，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我先来，你愿意吗？”鹿衔枝礼貌询问。
少年并未回应。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是愿意喽？”
少年还是没有回应，不进不退，心里别扭得紧。他其实并没有真的打算在这种地方对她做出格之事。
鹿衔枝想了想，缓缓抬起手，试探着摸索少年的脸。力道很轻，微凉的指尖在他额头划上清清浅浅的笔触。
找准位置，她双手捧住他的脸，仰头，在他额心正中落下蜻蜓点水一吻。
太轻太轻，以至于看起来很温柔，很珍重，很缱绻。
额心传来微凉绵软的触感，封楼聿指骨一曲，在这一瞬间坠入到纯白绒羽打造的梦境。
一刹那，心头柔软得不可思议。
她方才胡乱亲他时，他全然没有这种朦胧如雨雾，密密麻麻，丝丝入骨的感觉。
仿若被人偏爱，被人珍惜，被人重视……
鹿衔枝本意是在封楼聿回吻额礼时探镜的，感受到他此刻思绪恍恍，她缓慢地朝他袖口摸去......
指尖终于触到冰凉平滑的镜面，她用力挤出一滴血，抹在其上。
鹿衔枝不敢百分之百地确定能成功，反正褚玄鸿是这样告诉她的。
“我接受。”少年的声音喑哑之余，竟带上一丝不属于反派的温雅。
宛如赤雾绕皎月，残泪落红烛，勾勒出抹抹无形的缠绵悱恻，魅人心魄，惑人陷落。
鹿衔枝望不进他眼眸之中，却能极为清晰地听到他声音。
当真......好听得紧。
心头恍惚，她微低下头，静静等候往生因果镜将她牵引入其中。
封楼聿按住鹿衔枝双肩，学着她的样子，捧住她的脸颊，俯身。
唇即将触碰到她眉心时，少女的身体霍然软软前倾，倒在他怀中，无力仿若失魂。
灼热从往生因果镜镜身传来，烫到少年的手臂，叫他难以忽略。
明白她这一切反常之举在于何等目的，封楼聿唇角略微勾起的弧度渐渐消失，可见阴戾残冷。
连同这段时间眸色中若有似无的笑意，尽都残破只剩碎片，又遭烈火焚烬成灰，最终荡然无存。
姬婳骗他，玄鸿骗他，连她也要骗他。
他当真就这么好骗？
封楼聿面无表情，箍住她腰杆的手臂力道却越来越重。阴鸷覆目，猩红遮掩不住恨意，让他毫无理智可言。
他一把将神魂出窍，陷入沉眠的少女摁砸在石板上，大力撕扯开她裙裳领口，一口咬上她肩颈。
明知她已入镜，明知她已无知无觉，像是硬要叫她痛得哼出声来，他越发使劲地啃咬她血肉。
满口血液牵着线从下巴滑落到冷白脖颈，默默隐入衣襟，直至四周的鬼怪邪祟闻着味道暴动嘶鸣起来。
鬼嚎伴奏，白衬殷红，冲击出焦土之上的诡谲残花。
许久。
心头成群的恶鬼平息下来时，少年怔怔地抬起头，在她额心落下一个盈满血腥的吻。
他现在不接受了。
跟他玩手段，再回来，就要做好被他玩死的准备。
他说到做到。
.......
“诶，今日怀慈帝姬和怀珠帝姬齐入祭司台，据说是为了选出新一任少祭司。”
“这还用猜吗？怀慈帝姬是长帝姬，美貌、声望、实力样样出挑，命定星芒肯定会选择怀慈帝姬！”
“我也是这么想的。”
“再说了，怀慈帝姬和帝师旖感情甚笃，星芒若是不择怀慈帝姬，这不硬生生拆人姻缘吗？”
“为什么这么说？”
“你是新来的仙娥吧。明楼每一任少祭司都将从几个适婚帝姬中选出，届时少祭司会与帝师结为道侣，留在明楼守护苍生。”
“诶诶，开始选了！据说长帝姬貌美绝伦，咱也去看看，凑凑热闹吧！”
鹿衔枝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块闪着淡蓝荧光的巨大晶石前，零碎的亮光折射出梦幻陆离，无实感。
察觉到有一人与自己并肩而站，她扭头看去，入目一张娇俏可爱的娃娃脸。
少女满头花簪精致热烈，眉眼算不得惊艳，但属于非常耐看那一款。
怀珠动动嘴唇，朝她无声说了一句话。
鹿衔枝看出对方的口型，赫然是“阿姐，珠珠好累。”
她不明所以。
“两位帝姬请闭上眼，凝神聚气，凝心静思。”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自两人身旁传来。
鹿衔枝顾不得多想，忙闭上眼，一一照做。
哗——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全场一片哗然。算不上哄闹的响动，却如小石落水，泛起圈圈涟漪。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
在场之人，尽都不可思议。幸在场合庄重，这些异响皆为低语，不甚明显。
“两位帝姬可视结果。”依旧是那道肃穆之声。
鹿衔枝睁开眼，还未搞清现状，就被身边的少女亲密地挽住胳膊。
“阿姐，少祭司肯定是你......”
“星芒所选之人，乃——怀珠帝姬！”
怀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连忙松开鹿衔枝，摆手解释，“阿姐，不，不是我！”
她一个被父皇母后娇宠着长大的笨丫头，能力不及阿姐半分，怎么可能胜任少祭司一职？
这还不是最荒谬的，最荒谬的是，帝师旖与阿姐两情相悦，她怎么能与阿姐心爱之人结为道侣？
“不行！”她高声喊叫起来，有几分娇纵蛮横之感。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目露异色。
被明帝和帝后偏心疼爱的小女儿就是不一样。
怀慈帝姬礼仪周道，遇事向来镇定自若，处变不惊，连面色都不曾变过半分。
这怀珠帝姬咋咋呼呼，庸庸碌碌，实在没有半分帝姬该有的端庄仪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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