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究竟是谁？”
御书房内，萧彻手中的茶盏微微倾斜，温热的茶水浸湿了奏章上的朱批。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玉罗刹的脸——那张与记忆中母妃如此相似，却又多了几分风霜的容颜。
玉罗刹缓缓跪地，玄衣下摆铺开如墨莲，她取下发间玉簪，青丝散落时，额角露出一道淡疤。
“民女柳如烟，”她声音清冷如碎玉，“先贵妃柳如梦的嫡亲胞妹，陛下的...姨母。”
“哐当——”
李承恩手中的拂尘落地，老太监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沈清辞下意识地按住剑柄，指尖冰凉。她曾无数次猜想过玉罗刹的身份，却万万没料到这一层。
烛火在死寂中噼啪作响。
萧彻缓缓起身，绕过紫檀木案，每一步都走得极慢。
他在玉罗刹面前蹲下身，指尖轻触那道疤痕。
“这是...”
“当年为救姐姐留下的。”玉罗刹抬眼，眸中水光潋滟，“可惜...还是没能救下。”
她从怀中取出一方褪色的帕子，上面绣着并蒂莲，针脚稚嫩——正是柳氏姐妹年少时的手艺。
萧彻接过帕子，指尖颤抖。他认得这绣样，母妃的妆匣里也有一方。
“为何现在才现身？”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
玉罗刹苦笑：“因为害死姐姐的真凶，直到近日才浮出水面。”
她突然转向沈清辞：“沈姑娘，那日你在太医院找到的密档，可曾看到‘柳氏双姝’的记载？”
沈清辞心头一震：“确有提及，但语焉不详...”
“因为有人抹去了关键部分。”玉罗刹从袖中取出卷残破的族谱，“我与姐姐本是药王谷传人，因容貌出众，被选入宫中。”
族谱上，柳如梦、柳如烟的名字并列，下方小字标注：“擅医，精毒。”
温若雪突然惊呼：“药王谷！您是...师叔祖？”
“你师父是我师兄。”玉罗刹颔首，“当年我假死脱身，便是他相助。”
她展开族谱最后一页，上面赫然画着北狄图腾：“害死姐姐的，不只是苏明月。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北狄国师。”
萧彻瞳孔骤缩：“北狄？”
“他们忌惮姐姐的医术，更忌惮她诞下的皇子。”玉罗刹眼中泛起恨意，“所以买通苏家，设下连环毒计。”
她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与楚离的面具纹路一模一样：
“这国师还有个身份——鬼面门叛徒，我的...师兄。”
烛火猛烈跳动，映得众人脸色明暗不定。
楚离悄无声息地现身，单膝跪地：“门主。”
玉罗刹抬手：“起来吧。这些年，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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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辞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脑海中线索疯狂串联。
药王谷、双生姐妹、北狄国师、鬼面门...
“所以前辈创立鬼面门，”她轻声道，“既为复仇，也为保护陛下？”
“不错。”玉罗刹望向萧彻，目光柔软下来，“姐姐临终前托梦给我，说这孩子注定命途多舛，求我暗中守护。”
她取出厚厚一叠密报：“这些是二十年来搜集的证据。北狄与苏家勾结，不止害死姐姐，更意图颠覆大靖江山。”
萧彻一页页翻阅，脸色愈发阴沉。当看到某页记载北狄计划扶植三皇子时，他猛地攥紧纸页。
“所以萧景琰他...”
“也是棋子罢了。”玉罗刹叹息，“北狄要的，是一个可控的傀儡皇帝。”
窗外突然传来夜鸦凄厉的啼叫。
玉罗刹骤然转身，袖中银针疾射而出！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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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针钉在窗棂上，尾端颤动不休。窗外黑影一闪而逝，只留下几滴黑血。
楚离立即追出，很快折返：“是北狄死士，服毒自尽了。”
玉罗刹检查银针：“针上淬了剧毒，他们是来灭口的。”
她看向萧彻，神色凝重：“陛下，我的身份已经暴露，北狄必会加紧行动。”
沈清辞突然开口：“或许...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众人目光聚焦于她。
“既然对方想灭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得手’的假象。”她眸光清亮，“前辈假死，引蛇出洞。”
玉罗刹沉吟片刻，突然笑了：“好一招请君入瓮。”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服下，不过片刻，脸色便泛起死灰。呼吸渐弱，竟真如垂死之人。
温若雪急忙诊脉，震惊道：“这是...龟息丹？”
“药王谷秘传，可假死三日。”玉罗刹声音微弱，“三日内，必有人按捺不住...”
话音未落，她已“气绝”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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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玉罗刹暴毙”的消息悄悄传开。
沈清辞按照计划，命人准备棺椁，做出秘密发丧的假象。郡主府挂起白幡，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格外刺目。
暗处，数双眼睛死死盯着府中动静。
“确认死了？”
“千真万确，是温若雪亲自验的尸。”
“好...接下来，就该轮到皇帝了。”
黑影悄声交谈，未曾注意到，棺椁下方藏着特制的透气孔。
而此刻的御书房内，萧彻正对着母妃的画像出神。
画中女子巧笑嫣然，与今夜“死去”的玉罗刹重叠在一起。
“母妃...”他轻抚画像，“您放心，孩儿定会为您和姨母...讨回公道。”
晨光刺破黑暗，照在他坚毅的侧脸上。
一场延续二十年的血仇，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刻，而亲人的“死”，将成为撕开所有伪装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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