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霍然起身:“你这是在替王政南张目吗?”
“是又如何?”
郭嘉毫不退让,目光如刀:“你我同出颍川,难道不知我郭奉孝天生擅观大势?论天下经纬,我自认不及王政南。
放眼司空府幕中僚属,除荀文若外,谁敢说自己能在格局上与之比肩?”
“你——”
陈群双目含怒。
他所言不过出自本心,何至于遭此讥讽?难道只因他初来乍到,便不容置喙?
“呵。”
郭嘉冷哼一声,讥讽道:“照你这么说,若无大蜻,寒门便永无出头之日,士族也不会动摇?你不过是怕大蜻治下的寒门揭竿而起,动摇你们这些世家根基罢了。
如今封禁大蜻辑报,只会让天下人心浮动,人人皆知我们心虚胆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掩耳盗铃,不过是在骗自己!”
“住口!”
曹操猛拍案几,怒喝道:“尔等皆是经纶满腹之才,竟在司空府中如村妇争执,传扬出去,岂不叫天下人耻笑我曹营无人?”
“主公。”
郭嘉深吸一口气,语气凝重:“此事非争不可。
若依陈长文所言行事,我们将错失先机,一旦与袁绍开战,必败无疑。”
“你说。”
曹操脸色阴沉。
“河内。”
郭嘉目光如刃,“冀州南下,无非取道濮阳、官渡、徐州几处要地。
若我军抢先占据河内,便是直插冀州腹心的一把尖刀。
臧霸镇守青州久矣,威名远播,命其率军进取北海、齐国等地,可牵制袁谭兵力,稳固我右翼;同时屯兵黄河南岸,足以保今年无虞。
即便战端开启,亦能抢得先手之势!”
“附议。”
荀彧、程昱纷纷点头应和。
陈群之言看似堂皇,实则空泛无凭。
真正令人忧惧的是——封禁大蜻辑报之举,已在民间掀起猜疑,百姓会以为司空府惧怕大蜻,进而滋生骚乱,民心一失,万事皆危。
“谁堪为主将?”
曹操眼神凌厉扫视众人。
郭嘉毫不犹豫:“史公刘、徐公明,足可平定河内。”
“末将愿往!”
史涣、徐晃当即起身拱手请命。
厅堂之上,杀气腾腾。
二人刚直果决,毫不迟疑。
他们信得过荀彧的谋略,也敬服郭嘉的决断,至于陈群……不必多言。
“刷——”
曹操拂袖落座,沉声道:“你二人即刻点兵一万,明日出发,直趋河内。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喏!”
二人齐声领命。
曹操再下令:“李典速赴宛城,召于禁引军进驻濮阳,严防袁绍主力南下。”
“喏!”
李典抱拳领命。
“仲德。”
曹操略作思忖,缓缓道:“传令臧霸出兵青州,攻取北海国、齐郡等地,务必拖住袁谭大军。”
“喏。”
程昱躬身领命。
“主公——”
陈群还想进言。
“够了。”
曹操抬手打断,语气不容置疑:“即日起,擢升长文为西曹掾属,辅佐文若处理政务,并兼领沛国相职。”
“喏。”
陈群低头应声,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笑意。
这场博弈,他终究输给了郭奉孝。
西曹掌内务,远离兵权,从此再难染指军机要事。
“文若。”
曹操目光森然,“即刻奏请天子:王政南擅自征伐交州,私设刺史,悖逆纲常。
着即削去其‘大汉蜻侯’封号,召其入朝述职。
若敢抗命,天下共讨之!”
“主公!”
荀彧心头一震。
曹操神色复杂:“礼乐早已崩坏,赤壁刀已归仲康,青缸剑亦被王炅送出。
昔日淮水休兵之盟,早随江流东去,再无顾忌。
况且他如今自顾不暇,哪有余力西进攻许?刘表苦于无名出兵,我曹孟德,亲自送他一个名分!”
“喏。”
荀彧肃然领命。
“散了吧。”
曹操揉了揉眉间倦意,眼中布满血丝。
陈群与郭嘉之争,表面是政见相左,实则是格局之别——一个着眼于长远大势,一个执着于门第利益。
但曹操心知肚明,陈群何尝不是在为士族张目?
司空府用人,向来唯才是举,不论出身。
正因为如此,陈群可用,却不可委以核心要职。
否则,门阀私利必将侵蚀朝纲,使他一生匡正乱世的宏愿付诸东流。
此刻,司空府已然调兵遣将。
可尚未等到于禁从宛城回师,
袁绍大军已浩荡南下,先锋正是刘备三兄弟。
更令曹操心头剧震的是——袁绍竟打着“清君侧、奉王命”的旗号,公然举兵!
仿佛一切,都正如王炅此前所料。
大蜻辑报中的局势推演,精准得近乎妖异。
短短数日之间,刘备已占黎阳,屯驻重兵;关羽、张飞统领精骑,频频袭扰兖州各郡;同时大兴舟楫、修造战具,意图渡河南进。
这一连串动作,直逼许昌咽喉,令整个朝廷为之惶惶不安。
七月初。
司天卫急报传至大蜻。
军议司内,荀攸、贾诩等人面面相觑,神情古怪,似惊、似惧,又似隐隐有一丝敬畏悄然浮现。
从吴郡赶回的刘晔,目光炯炯有神,语气笃定:“主公对天下大势的洞察,当世无人能及。
但刘备这等以疲兵诱敌的手段,恐怕并非决战前的真正杀招!”
“正合我意。”
荀攸捻着胡须,缓缓点头。
贾诩心头微动,嘴角浮起一抹淡笑:“袁绍必定已读过主公所颁的《大蜻辑报》。
否则依他那目中无人、自恃兵强的性子,岂会按兵不动?早该倾军南下了。”
“哦?”
众人彼此对视,皆会心一笑。
“都说完了?”
王炅站在一侧,手中拨弄着沙盘,声音清冷,“半月前,朝廷下诏废黜大汉蜻侯之号,命我入京述职,若抗旨不遵,便为天下共讨之。
如今挟此大义名分,荆州那边怕是坐不住了,诸位以为如何?”
“主公圣明。”
众人齐齐躬身应诺。
“呼——”
王炅轻吐一口气,神色凝重:“荆州终究是我大蜻安身立命的战略要地。
若不能得之,将来面对司空府的大军压境,我们将无险可守。
子敬那边,何时能凯旋归师?”
“九月。”
荀攸恭敬答道。
“尚不晚。”
王炅沉声道,“赵毅,乔蕤在会稽的修路进展如何?”
“启禀主公。”
赵毅从怀中取出一卷文书,朗声回禀:“此道全长九百余里,已翻越洞宫山。
另分出一队人马开辟通往永宁县的新径,预计明年三月可全线贯通。”
“三月?”
王炅眉峰一蹙。
这个速度,已堪称神速。
这般工程,即便放在后世,也是浩大艰巨。
秦时直道绵延一千六百里,横跨两州三郡,耗时整整两年才告竣工。
而今这条道路虽仅限于会稽一郡之内,却因穿行崇山峻岭,施工艰难异常,人力物力消耗极巨。
“确是如此。”
赵毅低头应道。
“啪。”
王炅随手将一块泥坯掷于沙盘之上,沉声下令:“传令乔蕤——若有民夫体力不支,或染疾不适,不必强留,即刻遣返还乡,并预支其应得月俸!”
“遵命!”
赵毅拱手领令。
“咕咚。”
王炅饮了一口茶,继而道:“据司天卫密报,刘表麾下的荆襄水师正与黄祖部巡江军于云梦泽合训操演。
诸位以为,他们何时会出兵?”
“明年。”
荀攸、贾诩、刘晔、诸葛瑾异口同声。
“何以见得?”
王炅微微一笑。
“主公。”
荀攸趋步至地图前,沉声道:“我军初定交州,荆州尚不知我主力已悄然北返,故不敢贸然调动荆南重兵。
加之对我水师战力心中存疑,必先借操练提升战力,待我大军归建之后,再抽调荆南士卒集结长沙,配合水师顺流东进,直逼豫章!”
“接着说。”
王炅眉头微锁。
荀攸续道:“末将以为,他还可能策动五溪蛮。”
“嗯?”
贾诩、刘晔等人皆是一怔。
五溪蛮居于武陵深山,以部落散居,世代猎耕。
其首领沙摩柯,素有“武陵蛮王”之称。
“呵。”
王炅摇头轻笑:“五溪蛮也是黎民百姓,不过久居山林,惯于攀岩涉涧罢了。
此等本事,我大蜻将士何惧之有?”
“正是。”
荀攸拱手称是。
王炅神情肃然,低声道:“眼下惟有以静制动,待子敬班师后再作详议。”
“喏!”
众人齐声应命。
片刻沉默后,王炅缓缓开口:“此次征讨交州,我大蜻将士折损甚重,许多人长眠异域。
子敬已命人用陶罐盛取阵亡将士坟茔之土带回,务必要交由兵部妥善抚恤,派遣专人将遗土与家书送还其原籍故乡,并将其姓名镌刻于英烈碑上。
十月初十班师之日,我将亲率文武百官出城祭奠。”
…………
“喏。”
众人默然低头,心头沉重如铅。
这一战,代价太过惨烈。
有人染疫而亡,有人舟覆江心,亦有人血洒疆场,埋骨蛮荒。
当初出征的三万将士,数千船工,近百学子,能活着回到江东者,恐不足三万之数。
后悔吗?不曾后悔,也不能后悔。
战火既燃,便无退路。
若今日不取交州,来日敌军顺江而下,江东四郡便是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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