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赵毅急步入堂。
“何事？”
王炅暂搁对鲁肃的安排，抬眼问道。
“沛国急讯！”
赵毅深吸一口气，恭敬禀报：“刘备于泗水之滨败于吕布，部将糜芳为高顺所斩，糜竺、简雍被擒，刘玄德仅率关羽、张飞等数十骑突围，仓皇奔逃兖州！”
“嘶——”
鲁肃霍然起身，面色惊变。
“竟败得如此之速？”
“确凿无疑。”赵毅沉声道，“战事初定，司天卫即刻传信而来，司空府校事曹怕是数日后方能得知此败绩！”
“南阳局势如何？”王炅眉头紧锁。
赵毅略作思忖，答道：“昨夜消息，张绣仍在宛城死守，黄祖按兵未动，刘表正命刘磐整顿步军，准备驰援。”
“晚了。”
王炅凝望北方，语带寒意：“从他任命张绣为骑都尉、压制黄祖那一刻起，这场仗便已注定溃败！”
“为何？”鲁肃不解。
王炅冷声道：“曹操初攻宛城时，刘表传令黄祖回援南阳，却不调驻守新野的张硕直接赴战。
这说明在他心中，早已将黄祖排除出荆州核心，撕开了两人长久以来虚掩的裂痕。
如今黄祖便是用这一场大败告诉刘表——无江夏之兵，荆州门户不存！”
“原来如此。”鲁肃豁然醒悟。
王炅转向赵毅：“继续紧盯南阳战况，战后细务也不可遗漏。
此役得失，正是我日后伐荆之基！”
“属下明白。”赵毅躬身退下。
鲁肃默然片刻，低声请命：“主公，此次执掌交州，肃恐才力不足，难堪重任……”
“非你莫属。”王炅只回四字。
“定不负命。”鲁肃起身，长揖到底，“大蜻必胜。”
若不能取交州，不仅辜负众望，更将断送大蜻向外拓展之路，从此困守江东四郡，再难展翼。
“嗯。”王炅拂袖而起，“你先往军议司报到，与公达、文和交接征交方略。
此番出征，可带上吕子明。
此人我寄予厚望，他日或可如你一般，独当一面，管家一方军政！”
“哦？”鲁肃微怔。
他知主公看重吕蒙，却未料如此器重。
“子敬。”王炅稍顿，语气低沉，“眼下大蜻兵学诸生尚未成熟，军中缺帅少将。
将来若要争衡天下，必以江东、交州、荆州、益州为根基，各处皆需重兵镇守。
无人统帅，则万事成空。
故须早早栽培，适时立功建威，方可服众。”
“谨受教。”鲁肃瞳孔微缩。
他终于明白，王炅胸中已有经略天下的宏图。
可惜如今大蜻羽翼未丰，唯有广育英才，积蓄力量，方有破空腾飞之日。
“去吧。”
王炅轻轻挥了挥手。
“你去吧。”
鲁肃低头行礼，缓缓退出厅堂。
“时间……”
“大蜻需要的是时间。”
王炅端坐主位，目光坚毅如铁。
培育官吏、安定百姓、历练将才、开拓疆域——这些都需要光阴沉淀。
正因如此，他必须在群雄之间抢先一步，走在前头。
否则等曹操稳据中原，又击败袁绍之后，若大蜻尚未站稳脚跟，那统一天下的宏图，恐怕真要化作泡影！
两日之后。
宛城陷落。
张绣粮草耗尽，军中士气低迷至极。
新野近在咫尺，黄祖大军屯驻其间，却始终不见援兵到来。
绝望之下，唯有弃城南逃，退守穰县。
曹操兵不血刃占据宛城。
但他并未停步。
命于禁率五千士卒镇守宛城，其余主力尽数压向穰县。
这座夹在宛城与新野之间的小城，如今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飞鸟都难越雷池半步！
兖州军营。
中军帐内。
夏侯渊、曹洪、孙策三位将领齐聚一堂。
帐中文臣武将谈笑风生，仿佛数月前那场惨败的阴霾早已烟消云散。
“主公。”
程昱含笑道：“宛城既已攻下，即便未能擒杀张绣、克复穰县，此战也堪称大胜。
许昌以南，再无后患！”
“不错。”
夏侯惇与曹洪齐声附和。
孙策更是拱手称颂：“叔父文韬武略，实乃当世翘楚！”
“言重了。”
曹操摆了摆手，忽然察觉异样，转头看向一侧：“奉孝，你怎么一声不吭？”
“主公。”
郭嘉手中攥着一份大蜻刊发的情报简报，眉头紧锁：“月初大蜻发布新讯，提及刘表有意经略南方，竟任命交州牧。
可见王政南早有染指交州之心，且正暗中煽动各方势力。”
“这也不稀奇。”
曹操敛起笑意：“王政南没有名正言顺之名，自然要寻个出兵借口，说不定还想挑拨黄祖与刘表的关系。”
“可这太寻常了。”
郭嘉摇头道：“恰恰是这份‘寻常’，才最反常。”
“哦？”
曹操眼神一凛。
郭嘉沉声道：“我们心知肚明，吕布即将进犯刘备。
按理说，大蜻的情报该聚焦徐州局势，分析其对我方影响。
为何偏偏绕开中原，转向遥远的交州？”
孙策轻笑：“奉孝多虑了，大蜻所载，不过是他们想让人知道的东西罢了。”
“砰！”
郭嘉猛然站起，面色惨白：“不对！刘备要败了！许昌将直接暴露在吕布兵锋之下！大蜻这是在故意扰乱我们的视线！”
“什么？”
曹洪、夏侯渊震惊失色。
郭嘉声音颤抖：“大蜻每月发布情报，向来是王政南搅动风云的利器。
这次刻意避开中原战局，分明是要让我们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放松警惕！”
“报——”
“许昌急件！”
一名传令兵疾驰入营，跌跌撞撞闯进帅帐，嘶吼道：“紧急军情！吕布于泗水大破刘备，小沛失守，刘玄德已退入兖州境内暂避！”
“果然……”
郭嘉双目黯然，满是懊悔。
校事府起步太迟，远不及大蜻的司天监耳目灵通。
他又一心关注南阳战场，竟未料到刘备会如此迅速溃败。
帐内。
欢欣尽数散去，只剩一片沉寂。
夏侯渊、曹洪、孙策等人面面相觑，满脸难以置信。
月初才刚传来吕布出兵小沛的消息。
谁也没想到，刘备竟连一个月都撑不住。
此前众人皆以为，哪怕战事艰难，刘备至少也能坚持到他们从南阳得胜回师，再合力呼应，稳固沛国防线。
可如今，他们在南阳苦战数月，历经两个月血战方才拿下宛城，而刘备却在短短二十余日间，被吕布逐出小沛，溃不成军？
“刘备败了。”
“他……怎么可能败？”
曹操一脚踹翻跪地的信使，怒目圆睁：“我拨给他几万石粮米，三千副甲械，他又招兵万人，麾下更有关羽、张飞这等猛将，如何会守不足月！”
“主公……”
信使抬头，声音沙哑如裂帛：“糜芳已被斩首，糜竺与简雍双双被擒。
刘备、关、张仅率数十骑突围，逃入陈留境内。
校事曹截获密报后，末将昼夜疾驰，两日换马十二匹，才将消息送达。
荀彧先生急请主公即刻班师！”
“荒唐！”
程昱、曹洪怒不可遏，拳掌砸案。
“废物！”
曹操低吼，大步走向主位，从侧架取下赤壁刀，嗓音嘶哑：“此子不堪共图大事！伯符，你即刻调军返汝南，屯驻山桑一线。”
“喏！”
孙策抱拳领命。
曹操又道：“妙才、子廉，你们立刻整军回撤，留五千人归于禁统辖镇守宛城——若城失于敌手，你们也莫要回来见我！”
“喏！”
夏侯渊、曹洪、程昱齐声应诺。
“奉孝。”
曹操眼神阴沉：“校事曹耳目仍不及大蜻司天监周密，回朝之后，此事由你专理。”
“喏。”
郭嘉低头应承。
“可恨！”
曹操凝视穰县方向，牙关紧咬。
此番围攻南阳，他本欲一鼓作气，犁庭扫穴。
谁知刘备猝然败退，许昌门户洞开，局势危如累卵，只得仓促收兵。
司空府大军撤离之迅，震动四方。
死守穰县的张绣及其部众，终是长舒一口气。
汝南军营中，孙策回到帅帐，嘴角含笑。
“主公？”
周瑜微怔，“何事如此畅怀？”
“公瑾，诸位。”
孙策轻啜一口茶，目光灼亮：“昔日我们忧心曹司空命刘玄德镇守徐州，牵制我军。
如今，不必再虑了。”
周瑜眸光一缩，惊道：“莫非……刘备已败？”
“正是。”
孙策笑意转冷，满是讥讽。
周瑜在帐中来回踱步，难掩激动：“主公，曹司空必当撤军回援，我军宜速返汝南，遏制吕布北进之势。
来日征讨徐州，更应身先士卒，抢占先机！”
“嗯。”
孙策眼中杀意凛然。
他与刘备，同为曹操藩属。
对徐州之位，二人早有暗争之心。
今刘备一败涂地，元气大伤。
曹操只要不昏聩，日后夺下徐州，定会委任他孙策为牧，镇守东方，阻大蜻西扩。
当日午后，孙策所部率先启程，班师汝南。
两日后，曹洪、夏侯渊大军亦折返许昌。
而荆州刘磐率领的援军尚在途中，尚未得知曹军已全面撤兵。
腊月二十九，曹操亲率铁骑先行，疾驰回京。
此时许昌城内，不见年节将近的喧闹喜庆，唯余战火将至的沉重压抑。
司空府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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