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命我速派兵马前去接管,并照原计划启动募兵。”
“什么?”
周进与赵毅齐齐动容。
他们早知刘氏宗族富庶,却未料其家底竟如此惊人。
这还只是败逃时来不及运走的残余,若论全盛之时,财富何止十倍?
“周将军。”乔蕤果断下令,“你即刻率三百精兵赶赴乌堡,押运物资归来,尽数陈列于募兵之所——这是咱们破敌的实证!”
“得令!”
周进应声而起,不敢耽搁,转身奔向军营。
乔蕤旋即转向赵毅:“你随我来,我这就起草榜文,你连夜张贴全城各处。
另选识字将士,明日在街头为百姓宣讲内容。”
“明白!”
赵毅抱拳而去。
乔蕤手握捷报,遥望东南方向,低声喃喃:
“主公,大局成败,尽系南昌一役了。”
……
次日清晨,天光未明。
海昏城内已是人影攒动。
四门内外,人群蜂拥,熙攘不堪。
高墙之上贴着巨幅榜文,有人站在台前逐句诵读。
“宗部败了!”
“真的打赢了!”
围观百姓面露惊疑,难以置信。
一名少年朗声念道:“乌堡存粮如山,金银以百万计,这般富贵,竟全被他们霸占多年!”
“当真?”
四周哗然四起。
少年愤然反驳:“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赤壁军已将这批物资运回,眼下就堆在募兵处!谁都可以去看!”
“该死的宗家人!”
“这些年吃尽我们血肉!”
一位拄杖老翁怒目圆睁,颤声痛斥。
少年继续高声道:“榜文还说,待剿灭宗部之后,便按人口分田,每户皆有份,赋税仅收五十分之一,丁口税亦并入田亩,不再另征!”
“啊……”
四下骤然鸦雀无声。
月前征税时节,便听闻或将分田。
可那时宗族盘踞,田地皆为其所有,贫民岂敢奢望?
如今乌堡已破,赤壁军言出必行,真要改天换地了!
“孩子。”老翁轻敲地面,声音微颤,“那榜上……还有别的吗?”
少年脸色一变,颤声说道:“宗家的败兵已经往南昌逃去了,新上任的太守恐怕会出兵帮着宗氏剿杀赤壁军。
眼下参军支援王将军,每户军户不仅能免掉人头税,还能分得一亩好田,每年另领三百钱军俸,若战死沙场,家属再加一亩田作为抚恤。”
“新太守?”
“要剿灭赤壁军?”
“那咱们刚看到的活路,岂不是又要断了?”
“何止断了!等他们打完我们,剥削只会更狠。”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愤怒与恐惧交织翻涌。
新太守、剿杀、压榨——这些字眼像刀子一样扎进人们的心窝。
“当兵去!”
“投奔赤壁军!”
“我们要田地,不要当牛做马!”
“不给活路,那就自己闯一条!”
怒吼如雷,点燃了每一颗被苦难浸透的心。
血在烧,魂在燃,连脚下的大地都在震颤。
成百上千的青壮涌向征兵点,脚步踏起尘烟滚滚。
这世道本是漆黑一片,可如今,赤壁军就是撕裂夜幕的那一道光。
刘氏宗族,太守朱皓,终将在战火中覆灭。
我原能苟且于黑暗,
若不曾见过那束光明!
此刻海昏百姓的心境,正如此句写照。
从前被踩在泥里,看不到明日,活得如同枯槁行尸。
如今终于望见一支为民而战的军队,望见分田到户的希望。
可新太守朱皓竟要助纣为虐,联手宗家剿灭赤壁军,无异于将这点星火生生掐灭。
王侯发怒,伏尸千里,血流成河。
但今日,匹夫之愤,亦将以刀剑作答!
人潮汹涌,怒意冲天。
千人之怒汇成江海,万民之心燃作燎原野火。
募兵台前,一车车粮食堆叠如山,丝绸成卷,金银垒积似丘,看得青年们热血沸腾。
多年受宗家盘剥,压抑已久的恨意终于找到了出口。
案桌排开,十多名识字文书原本昏昏沉沉,此刻也打起了精神。
乔蕤见人群蜂拥而来,立刻挺直了身子。
“我要入伍!”一个满脸风霜的大汉低吼着。
“我也要当兵!”
“杀尽宗家狗!”
呼喊声此起彼伏,响彻街巷。
“排队!一个个来!”乔蕤声音洪亮,眼中放光,“先登记军籍,列名造册,再去领兵器、军饷!记住,这军籍就是将来分田的凭据,千万不能漏!”
“明白!”
“排好队!”
众人迅速列成队伍,文书们伏案疾书,笔走如飞。
从破晓到日中,再到夕阳西下,手腕酸胀也不敢停歇。
户籍、人数、年龄,尽数记在数丈长的白绢之上,最终将编为竹简,存入府库。
整整三天三夜,应征者络绎不绝,直至人潮渐息。
待整编完毕,六千新兵列阵整齐,已有铁血之气,俨然成军。
乔府厅堂,周进与赵毅再次登门。
乔蕤匆匆赶来,连喘口气都顾不上,急道:“主公已在飞鸿山驻营,宗家残部已被朱皓放进南昌城内。”
“哦?”
两人目光陡亮。
乔蕤语气坚定:“离九月初八不过几日,赵将军速带新军前去增援!周将军随我清查四乡户口与田亩,待南昌一破,主公定要兑现诺言,把土地分到百姓手中!”
“遵命!”赵毅转身大步离去。
周进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愿主公旗开得胜,拿下南昌。”
“一定能。”
乔蕤目光灼灼,竟比两位将领更有底气,“民心所向,势不可挡。”
……
九月初六,南昌地界,飞鸿山脉。
飞鸟惊飞,野兽藏踪。
山林间弥漫的肃杀之气,令万物避退。
赤壁军大营连绵起伏,旌旗蔽日。
中央帅帐旁,一面大纛迎风猎猎,凡经此地将士,无不驻足凝望,神情肃穆而狂热。
正午时分,赵毅率六千新军抵达,同时运来大批箭矢、粮秣、猛火油等军需物资。
帅帐之内,三位将领分立两侧。
王炅端坐主位,看完乔蕤密信,缓缓折起,沉声道:“你们办得很好。
拿下南昌,等于平定半个豫章。”
“谢主公。”赵毅躬身应道。
甘宁上前一步,问道:“主公,南昌城高墙坚,如何攻取?难道真要搭云梯,用人命去填?”
“不必。”
王炅淡然一笑。
甘宁眉头一皱:“那……有何良策?”
“呵呵。”
王炅从案上抽出一张图卷,轻笑道:“飞鸿山遍地是林木,咱们就地取材,这些树,便是破城的利器。”
“这是何物?”
三人凑近细看。
王炅眯起眼,缓缓道:“抛石机的设计图。”
甘宁见惯军械,一瞧之下不由动容:“末将在益州曾见过投石之具,可与此相比,简直是粗陋不堪,这上面构造精密多了。”
“咕咚。”
王炅饮了口茶,语气平静:“你所见的是人力拉拽的投石架,而此乃配重式抛石机,百斤巨石可掷出五百步外,故又称‘火炮’!”
“嘶——”
三人齐齐吸气。
如此凶器,一旦轰鸣,怕是城垣也要震塌。
“呵。”
王炅微微一笑。
此前海昏一战,他声名大振,这才在系统商城换得这张图纸。
这可是后世才成熟的攻城器械,放在这乱世之中,无异于以匠造压凡兵,自然不愁破城之策。
“主公!”
“末将愿为先锋,率先登城!”
甘宁双眼发亮,声音激昂,满是请战之意。
先登?
那是敢死之士才能踏上的路。
但若有人能活着插旗城头,便足以名震三军。
“末将也请命出战!”
廖化与赵毅紧随其后,不甘落后。
“不必着急。”王炅抬手制止,沉声道,“廖化的第一营、赵毅的第三营、甘宁的第五营,把六千新兵打散编入各部,按图采伐林木,打造器械,九月初八,全军强攻!”
“遵令!”
三人应声如雷,杀意冲天。
赤壁军日益壮大。
五营将领中,除黄齐留守营寨,余者皆欲争功。
军中之人,最重战功,谁又能抵挡“勇冠诸军、先登陷阵、威震四海”的荣耀?
“去吧。”
王炅含笑点头。
这样的竞争,正是军队精进的动力。
他身怀系统,又岂会真让将士用血肉去撞坚城?
一日之内,三个主战营尽数整合六千新卒,每营兵力已达三千,加上原有海昏守军,势力已不逊于一方诸侯。
九月初七。
大军离营,开赴飞鸿山伐木。
斧锯之声响彻山谷,古木纷纷倾倒,烟尘弥漫山野。
南昌城头。
两千守军遥望山中动静,面面相觑。
朱皓立于城楼,皱眉道:“那些赤壁贼不攻城,反倒砍树,莫非是要现场制云梯?”
“不知其意。”
一名小校茫然摇头。
旁边宗部将领却脸色发白,急道:“太守大人,赤壁军绝不可轻视!他们竟敢诛杀皇室后裔,实乃谋逆大罪,当速报州牧,调大军前来剿灭!”
“嗯。”
朱皓神色微沉。
那小将当即反驳:“州牧正与袁术鏖战,哪有余力来管这等事?况且你们宗部不是有宗伍兵马吗?”
“败了……”宗将苦笑,“彻底败了。
王政南亲率三千赤壁军,在上潦津击溃我军,连宗帅刘应都战死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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