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那一句话,像淬了冰的刀,剖开了所有温情的伪装,露出了血淋淋的现实。
“在你心里……究竟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被拿来算计的?”
萧美娘的质问,在昏暗的房间里飘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杨辰迎着她含泪的目光,沉默了片刻。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伸出手,将她鬓边一缕因惊惧而散乱的秀发,轻轻掖回耳后。他的指尖温热,动作轻柔,与他刚才话语里的冷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娘娘,能被算计的,都是身外之物。算计,是为了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去谈那些不能被算计的东西。”
他收回手,声音恢复了平静,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早些歇息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说完,他便走到墙角,抱起那床散发着淡淡霉味的被褥,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铺开。没有丝毫犹豫,他解开外袍,盖在身上,和衣而卧,背对着床榻,再无一言。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在这样的环境中演练过千百遍。
萧美娘看着他背对自己,那宽阔的肩膀在微弱的烛火下,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其中。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所有的话,连同那一丝刚刚萌生出的、不该有的情愫,一并咽了回去。
是啊,活下去。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乱世,还有什么比这三个字更重要?
她吹熄了灯,在黑暗中躺下。床板很硬,被褥也有些潮湿。窗外是陌生的喧嚣,屋内是陌生的男人,她却奇异地没有感到害怕。听着地板上那道平稳悠长的呼吸声,她纷乱的心,竟也慢慢安定下来。
这一夜,是她逃出江都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
次日,天刚蒙蒙亮,粗暴的敲门声便将两人惊醒。
“咚!咚!咚!”
“杨二牛,徐军师有请!”
门外传来的是一道公事公办的嗓音,不带任何感情,像冰冷的铁器。
杨辰一跃而起,身上没有半分慵懒之态。他走到门边,沉声应道:“军爷稍候,我二人马上就好。”
萧美娘也迅速起身,她下意识地想去整理仪容,手刚碰到有些散乱的发髻,却又停了下来。她看了一眼杨辰,只见他正走到脸盆架前,用一捧冰冷的井水胡乱抹了把脸,然后又故意将头发抓得更乱了些,脸上那副卑微又带着点精明的“杨二牛”神情,再次浮现。
她心中了然,也放弃了整理。她学着他的样子,用指尖沾了些茶杯里剩下的冷水,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让那张本就憔悴的绝美容颜,更添了几分风尘仆仆的狼狈。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心照不宣的默契。
杨辰这才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两名瓦岗军士卒,正是昨日在城门口见过的。他们的眼神依旧带着审视,但态度却比昨天恭敬了一些,至少没有了那种毫不掩饰的轻蔑。
“走吧。”为首的士卒言简意赅,侧身让开一条路。
杨辰牵起萧美娘的手,跟在他们身后。
清晨的历阳城,比昨日傍晚更多了几分生气。街道上,早起的百姓和巡逻的军士交错而行。低矮的民房顶上升起袅袅炊烟,混杂着马粪和泥土的味道,形成一种独属于这个时代的粗野生猛的气息。
这一次,他们走的路与昨日不同,不再是通往客栈的商业主街,而是拐进了一条更为僻静的巷道。
巷道两旁的院墙越来越高,守卫也愈发森严。不时能看到一队队盔甲精良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巡逻而过,兵器甲叶碰撞发出的铿锵声,在清晨的巷道里回荡,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萧美娘的手心渗出了冷汗,下意识地握紧了杨辰的手。这些高墙和铁甲,让她想起了江都宫变的那一夜,冰冷的兵器和绝望的哭喊,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杨辰能感觉到她的紧张,他的手掌宽厚而干燥,反手将她冰凉的小手包裹得更紧,不动声色地传递着安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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