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过归乡坊的高台,吹得灯笼摇曳,光影在蹋顿脸上明明灭灭,映出他惊疑不定的神情。
这位曾经的乌桓单于,如今的丧家之犬,死死盯着刘忙手中那三截不过儿臂粗细的古铜色管子,它们被机巧的卡榫连接在一起,不似兵刃,更像某种祭祀的礼器。
“气运战甲?”蹋顿的声音沙哑,带着草原人的直率与怀疑,“刘使君,我敬你是汉家英雄,但莫要拿这种神鬼之说来消遣我。曹操大军压境,数万铁骑陈兵北地,你给我三根铜管,告诉我能杀回柳城?”
刘忙没有反驳,只是将那铜管轻轻放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转身,凭栏远眺许都方向,那里的夜空隐隐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暗红色。
“曹操为何要灭乌桓?不是因为你们劫掠边关,而是因为你们的存在,让他无法安心南下。卧榻之侧,岂容酣睡?他要的是一个干净的北方,一个再无后顾之忧的大后方。所以,他不是要击败你,他是要绝你全族。”
这番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蹋顿心上。
他可以不信刘忙的铜管,却不能不信曹操的狠辣。
这些天来,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想的正是此事。
“你若就此北归,召集残部,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在白狼山下,被曹军的铁蹄碾为齑粉。”刘忙转过身,目光如炬,“但我可以借你三日气运。这三日,你将是草原的战神,是天命所归的雄鹰。三日之内,足够你撕开曹军的包围,直捣柳城,夺回你的圣地,救出你的族人。”
蹋顿呼吸急促起来,他上前一步,紧盯着刘忙:“你要我……替你打下北方?”
“不。”刘忙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枭雄的贪婪,反而带着一丝悲悯,“我是替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无论是汉人还是胡人,送你们回家。草原需要安宁,汉地的北门才能安宁。我不要你的土地,不要你的牛羊,我只要你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夺回柳城后,焚毁你族三百年来南侵的战旗,对长生天立誓,乌桓永不南下,只守家园。”
夜风中,两人对视良久。
蹋顿眼中翻涌着挣扎、不信、以及一丝被点燃的野火。
最终,他单膝跪地,沉声道:“若真如君言,蹋顿愿以性命和全族荣耀起誓!”
就在此时,法正缓步走上高台,手中捧着一卷刚刚拟好的竹简。
“主公,‘北疆义从军’的编制在此。”他将竹简展开,声音清晰而沉稳,“以蹋顿单于麾下三千乌桓骑兵为先锋,由曹子和将军遗部三百虎豹骑老兵担任骑训教官,负责冲阵演练;另抽调汉中老兵两千为步卒督战队,确保军纪;阿水姑娘所率的民属,编为后勤辎重营,随军北上。”
这份编制,考虑得滴水不漏。
乌桓骑兵的勇猛,虎豹骑的战法,汉中老兵的坚韧,三者合一,已是一支劲旅。
紧接着,身披星辰道袍的赵直登台。
他身后跟着两名力士,抬着一面巨大的皮鼓。
赵直并未言语,只是闭目掐指,仰望天穹。
片刻后,他猛然睁眼,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抓起鼓槌,用尽全身力气,重重擂下!
“咚!”第一声,如惊雷炸响,驱散了夜的沉寂。
“咚!”第二声,似万马奔腾,震得人心头发颤。
“咚!”第三声,仿佛天门洞开,金光乍泄!
赵直声如洪钟,响彻整个归乡坊:“金鹿踏雪,逆命归乡!此行非为寇,实乃天遣之师!”
台下,刚刚集结的数千兵士,无论胡汉,闻此鼓声与判词,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胸中郁结之气一扫而空。
他们本是败军,是流民,是无家可归之人,此刻却仿佛被赋予了神圣的使命。
刹那间,士气如虹,冲天而起!
刘忙走上前,从侍从手中接过一面崭新的军旗。
旗帜是纯黑的底色,中央用金线绣着一头昂首踏雪的雄鹿。
他将旗帜亲手交到蹋顿手中,一字一句道:“记住旗帜上的字。”
蹋顿展开军旗,只见金鹿之下,绣着一行他从未见过,却能瞬间明白其意的汉字:“我们不是胡,不是汉,是不愿再逃的人。”
他双手颤抖,紧紧握住旗杆,仿佛握住了整个族群的未来。
出征前夜,归乡坊的静室内,只剩下刘忙与蹋顿二人。
那三截铜管组成的“气运战甲”被摆放在中央。
刘忙示意蹋顿脱去上衣,盘膝而坐。
“此为气运灌体,过程或许痛苦,守住心神即可。”刘忙的声音平静无波。
他自己也盘膝坐下,将铜管的一端贴在蹋顿的后心,另一端则按在自己的心口。
他闭上双眼,内视己身。
那道盘踞在心口的金色气流开始缓缓转动,如同苏醒的巨龙。
随着他意念的引导,一缕纤细的金流被剥离出来,顺着他的手臂,涌入冰冷的铜管之中。
金流进入铜管的瞬间,管壁上立刻浮现出无数细密的金色纹路,仿佛活了过来。
随即,这股灼热而磅礴的力量,狠狠地注入了蹋顿的体内!
“呃啊——!”蹋顿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他感觉自己的血脉仿佛被投入了熔岩,每一寸筋骨都在炸裂、重组。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仿佛要将他的身躯撑爆。
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竟化作了纯粹的赤金色,周身散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威压。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能一拳打碎山岳,一脚踏裂大地!
与此同时,刘忙的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冰冷响起:
【警告:气运外放已启动,目标:蹋顿。持续时间:七十二时辰。代价:宿主将随机流失一段与‘母亲’相关的深刻记忆。】
【记忆剥离中……目标锁定:母亲的容貌。】
刘忙只觉大脑一阵针扎似的剧痛,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倒去,瞬间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软榻上。
小鼎正端着一碗热粥,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王,您醒了。”
刘忙撑着身子坐起,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幅画上。
画中是一个温婉的妇人,抱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孩童,笑得十分慈祥。
他看着画中的妇人,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她的脸,只觉得那面容模糊如水中倒影。
“这画……”他疑惑地问。
小鼎的眼神掠过一丝悲伤,低声道:“王,这是您亲手画的,说是您幼时与母亲的画像,您时常看着它发呆。”
刘忙怔住了。
他凝视着那张模糊的脸,心中空落落的,仿佛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小鼎将粥递上:“王,喝点粥吧。这是您前些天念叨着,说最爱吃的米粥。”
刘忙接过碗,尝了一口。
米粥软糯香甜,但他却品不出任何熟悉的味道,只觉得陌生。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原来,我连味道都记不清了……”
大军一路北进,如一把黑色的利刃,直插向被曹军围困的北方。
与寻常军队不同,这支“北疆义从军”的后方,跟着一队长相奇特的粮车。
小鼎率领着一群半大的孩子,像模像样地押运着这些车辆。
每辆车的车厢内,都暗藏着一根粗大的铜管,深深插入车底,另一头则连接着大地。
沿途所过之处,闻讯而来的百姓自发地敲锣打鼓,为这支特殊的军队送行。
他们的欢呼声、祈愿声,仿佛化作了无形的力量,通过铜管汇入地脉,再由粮车共鸣,源源不断地输送向远方的前线。
军中,阿草正教着那些乌桓士兵和汉家老兵唱一首新编的歌谣。
“马蹄踏雪不为战,只为娘亲一碗饭。弓上弦,刀出鞘,不为功名不为王,只为身后有家乡……”
歌声质朴,却带着直击人心的力量。
它在寒冷的北风中传扬开去,所到之处,沿途的胡汉村落竟不再躲避,纷纷走出家门,献出家中仅有的粮食和马匹。
一支孤军的远征,竟奇迹般地走出了一条“万里支前路”。
当大军抵达白狼山时,曹军的主力正将乌桓的旧寨围得水泄不通。
蹋顿没有丝毫犹豫,他一马当先,率领三千乌桓骑兵,如一道金色的闪电,从曹军意想不到的侧翼狠狠撞了进去。
在气运的加持下,蹋顿勇不可当。
他手中的弯刀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浪。
曹军的军阵在他面前如同纸糊一般,一冲即垮。
他所过之处,敌军士卒甚至生不出抵抗的念头,只觉面对的是一尊不可战胜的神明。
仅仅一个冲锋,便连破七营!
曹军大乱之际,另一支乌桓骑兵在苏仆延的带领下,绕到后方,一把火点燃了曹军的粮草大营。
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
而最致命的一击,来自阵中。
那三百名虎豹骑老兵,在目睹了蹋顿的神威和乌桓人保卫家园的决死意志后,突然齐齐倒戈,高举兵器,嘶声呐喊:“虎豹骑,今日为义而生,为义而战!”
战至黎明,曹军终于崩溃,四散奔逃。
蹋顿浑身浴血,立于柳城的废墟之上。
他没有欢呼,只是默默地走上前,将那面象征着乌桓三百年侵掠史的祖传战旗,投入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火光映照着他赤金色的瞳孔,他双膝跪地,向着南方,向着南郑的方向,重重叩首。
“我族三百年恩仇,今日断于此。从今往后,乌桓只守家园,永不犯中原!”
捷报如雪片般传回南郑,全城百姓欢声雷动。
刘忙独自登上城楼,向着北方的天际远望。
不知为何,在听到胜利消息的那一刻,他心口猛地一空,仿佛又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走了。
他努力去回想,却发现自己忘了母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究竟说了些什么。
那段记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口型和一片空白。
“王。”阿水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声音轻柔,“您虽然忘了,可是您做过的这些事,我们所有人都记得。”
刘忙转过头,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只要你们记得,就够了。”
他的话音刚落,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气运外放”首次实战任务完成。效果评估:优秀。检测到“道统共鸣”大幅度增强,解锁新权限:可召唤“集体意志投影”。】
【集体意志投影:可于短时间内,凝聚万民心念为实体,具现化为指定形态,持续一炷香时间。】
刘忙的目光穿透了千山万水,仿佛看到了那座高耸入云的许都城,看到了那个正在准备祭天大典的男人。
他轻声说道:“阿瞒,你那座祭天坛点的香,怕是压不住这股从地底深处升起的风了。这一回,我不与你争天命……”
他顿了顿,缓缓抬起手,仿佛要握住从北方吹来的、带着万民祈愿的风。
“我借百姓之手,把天命,还给这片大地。”
他的声音消散在风中,而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映出的不再是星辰,而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磅礴的力量正在苏醒的迹象。
南郑的静室之内,一缕微不可查的金光,开始在他身前缓缓盘旋,仿佛在寻找着某种失落已久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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