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之内,烛火摇曳,将众将的面容映照得明暗不定。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与疲惫,那是连续七日攻山无果后积压下的沉闷。
刘忙的身影在巨大的沙盘前显得格外挺拔,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定军山那险峻的主峰模型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夏侯渊依仗地利,高处设防,其粮道自山后绵延三十里,互为犄角,构成了一条打不断的锁链。文长将军率精兵连攻七日,血战不退,已是尽了全力。”
他的话语先是肯定了魏延的功劳,让帐内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
魏延面色黝黑,抱拳低头,并未言语,但紧抿的嘴角透露出不甘。
就在众人以为刘忙要商议新的攻山策略时,他却霍然转身。
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一张张或困惑、或疲惫的脸,最终,精准地定格在帐内最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坐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将,他低着头,仿佛在闭目养神,与这帐内激昂的战意格格不入。
“但,我军之中,尚有一人,”刘忙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能于三日之内,破此僵局,斩将夺旗!”
此言一出,满帐哗然。
三日?
连魏延这样的猛将,率领最精锐的部队打了七天都啃不下来的硬骨头,谁有本事三日攻破?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刘忙的视线,汇聚到了那个角落里的老者身上。
“黄忠……黄老将军?”有人迟疑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帐内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随即被一声毫不掩饰的冷笑打破。
裨将军陈式站了出来,他素来与黄忠不睦,此刻更是觉得刘忙在异想天开。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使君莫不是在说笑?黄老将军年事已高,前日我看他上马,马鞍都险些扶不稳,这般身子骨,如何担此重任?莫非要让他老人家飞上定军山不成?”
这番话语极为刻薄,角落里的黄忠身子微微一颤,头埋得更低了,粗糙的双手紧紧攥住了膝上的布甲。
帐内不少将领虽未出言,但脸上的神情显然是认同陈式的看法。
信任,是建立在可见的实力之上的,而眼前的黄忠,只剩下满头白发和一身旧甲。
然而,面对这近乎挑衅的质疑,刘忙却不怒反笑。
他缓缓走到黄忠身边,轻轻拍了拍老将的肩膀,目光却直视着陈式,一字一句地说道:“陈将军说得对,老将军上马是有些吃力。那是因为——”
他顿了顿,环视全场,声音变得铿锵有力:“他太久,没有穿上一件合身的新甲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它说的不是盔甲,而是尊严,是信任,是一个老兵被遗忘的荣耀。
陈式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呐呐无言。
而黄忠,那一直低垂的头颅,在这一刻,猛地抬了起来。
当夜,月色如水,刘忙的身影出现在黄忠的营帐外。
亲兵小石提着一个沉重的木匣和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甲胄,安静地跟在身后。
帐内灯火昏暗,黄忠正独自坐在案前,用一块旧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他那张跟随了半生的旧弓。
弓身早已磨得光滑,透着岁月的沧桑。
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但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却在微微地颤抖。
或许是因年迈,或许是因白日里那番话激起的波澜。
刘忙没有让亲兵通报,径直走了进去。
黄忠听到脚步声,浑浊的老眼抬起,见是刘忙,挣扎着便要起身行礼。
“老将军不必多礼。”刘忙快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他看了一眼那张旧弓,然后将手中的木匣放在了案上,亲手打开。
“嗡”的一声轻响,一抹乌黑中泛着暗金光泽的幽光从匣中透出。
那是一张造型奇特的长弓,弓臂呈现出优雅而充满力量感的反曲弧度,材质非木非铁,通体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复合材料构成,弓弦则是由数股银色丝线绞缠而成,在烛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寒芒。
“此弓名为‘腾蛇’,是我偶然所得。”刘忙的声音温和而沉稳,“它与寻常弓不同,开弓所需的不仅是蛮力,更需要千锤百炼的稳定与掌控力。这份沉稳,遍观全军,唯有老将军方能驾驭。”
黄忠的目光死死地黏在那张弓上,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他伸出手,颤抖着抚上冰冷的弓身,那是一种久违的、与神兵利器心意相通的悸动。
刘忙又示意小石将那件甲胄捧上。
甲胄在小石手中展开,竟是一件通体由细密银色鳞片串联而成的轻甲,月光下流光溢彩,既轻便又坚韧,远非军中制式装备可比。
“明日一战,”刘忙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他盯着黄忠的眼睛,沉声道,“不为偷袭,不为奇谋。我们所要做的,便是在两军阵前,堂堂正正,取敌帅首级!”
一番话,掷地有声。
黄忠猛地抬头,他看着刘忙那张年轻却充满信任的脸,眼中长久以来的浑浊与落寞如同被烈火灼烧的冰雪,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重新燃起的、足以燎天的精光。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沙哑地问道:“使君……是真信我这把老骨头?”
刘忙笑了,他拿起那张名为“腾蛇”的复合反曲弓,亲手递到黄忠面前:“我信的,是百步穿杨的箭术,是定军山下,老将不死的雄心。”
黄忠不再言语,他接过长弓,那原本微微颤抖的双手,在握住弓身的刹那,变得如磐石般稳定。
与此同时,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
法正站在沙盘前,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竿,指向米仓峡的方向:“夏侯渊此人,勇则勇矣,却性如烈火,最是刚愎自用。若要引他出山,必击其痛处。粮道,便是他的七寸。”
刘忙点头表示赞同,他看向一旁的魏延:“文长将军,命你率五千精兵,今夜便大张旗鼓,佯攻米仓峡。动静要大,火把要多,务必让夏侯渊觉得,我军是狗急跳墙,欲断其粮道以求生路。”
魏延抱拳领命,转身欲走,脚步却微微一顿。
他犹豫了一下,走到法正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军师,使君此计,将全军胜败系于黄忠一人之手,是否太过冒险?若……若黄老将军有失,我军士气必将一泻千里,再无战心。”
法正看着沙盘,目光幽深,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一句:“若连信任他的勇气都没有,又何谈破局?”
魏延身形一震,不再多言,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营帐。
次日辰时,定军山南坡下,晨雾尚未完全散尽。
蜀军的阵列已经铺展开来,旌旗如林,刀枪如雪,一股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数万将士鸦雀无声,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阵前的那几道身影上。
刘忙身着主帅明光铠,策马立于阵前。
他没有做过多的战前动员,只是高高举起手中的令旗,声震四野:“今日之战,不为夺山,只为正名!”
话音落下,他猛地回头,向身后示意。
万众瞩目之下,黄忠缓缓策马而出。
他不再是昨日那个角落里沉默佝偻的老者,一身崭新的银鳞轻甲在晨曦中熠熠生辉,衬得他虽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宛如天神下凡。
他的背上,斜挎着那张乌金色的“腾蛇”神弓,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渊渟岳峙的沉稳气势。
全军将士的呼吸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他们看着这位传说中的老将,看着他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出现在战场上,心中充满了震惊与期待。
阵列中的陈式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死死盯着黄忠的背影,低声对自己身边的副将说:“装神弄鬼!战场之上,靠的是实力,不是一身新行头。看着吧,若他失手,丢的将是我们整个大军的脸面!”
就在此时,远方米仓峡的方向,隐隐有喊杀声传来,更有数道浓烟冲天而起。
魏延的佯攻,开始了。
消息很快传到定军山顶的魏军大营。
夏侯渊听闻蜀军夜袭粮道,果然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鼠辈安敢!真当我夏侯妙才是泥捏的不成!”
他不顾副将的劝阻,当即下令,亲率三千最精锐的虎豹骑,如猛虎下山般,从营中冲出,欲要亲自截杀魏延的部队。
山下,刘忙举起一个造型奇特的黄铜圆筒,放在眼前。
那是他用系统积分兑换的“简易望远镜”,虽然简陋,却足以让他清晰地看到山顶魏军的动向。
当他看到夏侯渊那杆醒目的帅旗开始移动,并带着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般冲下山时,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来了。”他放下望远镜,对身旁气定神闲的黄忠说道。
“老将军,夏侯渊性急,下山巡查军情,必定会经过山腰那处最高的旗台。从现在算起,大约三刻之后,日影将会斜斜照在旗杆的顶端。”刘忙的声音冷静而精准,仿佛在叙述一件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届时,箭出,即决生死。”
黄忠缓缓点头,他轻轻拍了拍马颈,胯下战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正午的烈日升至中天,炙烤着大地。
夏侯渊率领虎豹骑在半山腰巡视了一圈,并未发现蜀军主力,只看到山下严整的军阵,心中越发不屑。
他策马立于旗台之上,手按剑柄,遥望蜀军阵中那银甲白发的老将,傲然大笑,声音远远传来:“蜀中真是无人了么?竟派此等老卒前来压阵送死!”
话音未落,他身边的亲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惊恐地指向天空。
只见蜀军阵中,一道难以言喻的金色光芒陡然破空而起!
那是黄忠拉开了满月的“腾蛇”弓,弓弦震颤,发出一声龙吟般的咆哮。
被射出的箭矢,在飞行的过程中,箭羽与空气剧烈摩擦,竟燃起淡淡的金色气焰,如同一颗划破白昼的流星,拖着璀璨的尾迹,无视了距离与风速,瞬息而至!
“噗嗤!”
一声闷响,那支神箭并非射向夏侯渊本人,而是以雷霆万钧之势,精准无比地轰在了旗台那根数人合抱的帅旗旗杆之上!
“咔嚓——轰隆!”
坚硬的旗杆应声而断,那面绣着“征西将军夏侯”的巨大帅旗,在无数魏军士卒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轰然倒塌,重重地砸落在山石之上,尘土飞扬。
山巅,死一般的寂静。
山下,短暂的沉寂之后,数万蜀军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老将军威武!老将军威武!”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只有刘忙能听到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悄然响起:
【叮!“阵斩敌帅于坚城之下”系列任务开启,当前进度:射落帅旗(1\/3)。】
然而,伴随系统提示音的,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
刘忙的心神猛地一震,眼前的景象骤然发生了扭曲与变化——他仿佛不再是自己,他“看”到了一双因极致专注而布满血丝的苍老眼眸;他“听”到了耳边狂风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呼啸;他“感”受到手臂的肌肉在极限发力后的剧烈酸痛,以及手指在松开弓弦后那撕裂般的震颤……
这股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过一息之间。
刘忙猛然回过神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额头上竟已是冷汗涔涔。
“这……这是什么?共感?”他心中骇然,一时竟忘了身处战场。
而就在他心神激荡的时刻,定军山那座倒塌的帅旗下,一片混乱的魏军阵中,一股滔天的怒火,终于压过了所有的震惊与恐惧,即将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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