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口军营之内,一时间暗流涌动。
刘忙这道看似没头没脑的军令,如一颗石子投入江东与荆州联军这片本就不甚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江东诸将大多是从刀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悍将,对所谓的“秘器”之说,天然抱着一份轻蔑。
军帐之内,丁奉将手中头盔往案上一顿,发出“哐”的一声闷响,他环视同僚,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刘备此人,除了会哭鼻子、耍花招,还能有什么真本事?依我看,不过是故弄玄虚,想在我江东面前抬高他那点可怜的家底罢了。”
不少将领纷纷附和,言语间皆是轻视。
唯独鲁肃,这位长者模样的谋士,却眉头紧锁,轻轻摇着头。
他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缓缓道:“诸位将军不可大意。那刘玄德前番于雾中借箭,后又献计焚烧蔡瑁水寨,哪一件不是出人意料之举?此人行事,常有神来之笔,看似荒诞不经,实则暗藏深意。我等还是静观其变为好,切莫轻下断言。”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营帐安静了些许,众人心中虽仍不以为然,却也不再公然讥讽。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樊口校场之上,人头攒动,旌旗猎猎。
荆州军与江东军的士卒分列两侧,泾渭分明,气氛肃穆中带着几分探究与审视。
以鲁肃为首的江东使者团被请上了观礼高台,视野开阔,能将整个校场尽收眼底。
在万众瞩目之下,黄月英亲自带着数十名工匠,缓缓推出了三十六架形制古怪的巨弩。
这些弩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光线,弩臂宽厚,弦如儿臂,透着一股冰冷的杀伐之气。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装填在弩匣中的箭矢,每一支箭的尾羽之后,都嵌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黄铜铃铛,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黄月英走到刘忙身边,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只有他能听懂的自信与调侃:“夫君,按你的吩咐,箭簇全换成了平头铁片,上面还刻了消音符文,保准不伤人,只惊魂。”刘忙微微颔首,眼中满是赞许。
法正一身文士袍,手持令旗,走上前来,朗声下令:“靶场设于百步之外,立稻草人三百,皆披曹军制式铠甲,以验军威!”
士卒们迅速动作,三百个穿着冰冷铁甲的稻草人很快便在远处列成了一个密集的方阵,远远望去,竟真有几分曹军压境的压迫感。
校场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目光死死地盯住那三十六架黑沉沉的“鸣矢连弩”。
“咚——!”
一面巨大的战鼓被猛然敲响,沉闷的鼓声如惊雷在整个场地回荡。
法正令旗猛地挥下:“放!”
刹那间,三十六架连弩同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机括弹射声,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密集得如同爆豆。
紧接着,两千多支带着铜铃的箭矢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一片巨大的黑色箭云,遮蔽了那一角的阳光。
箭云呼啸着,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百步外的稻草人方阵覆盖而去。
箭雨如蝗,瞬间便将整个靶区吞没。
精铁打造的箭簇轻易地撕裂了曹军的铠甲,将三百个稻草人射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然而,这并非最恐怖的景象。
就在箭矢落地、扎进泥土与草人身体的一瞬间,那数千枚铜铃齐齐震动,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凄厉尖锐的“呜呜”声。
这声音仿佛不是来自人间,像是无数冤魂在鬼哭,又像是凛冽的北风在荒原上呼号,钻心刺耳,直击灵魂深处。
整个校场被这诡异的声音笼罩,仿佛瞬间化作了九幽地狱。
江东使者团的将领们齐齐色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丁奉那张素来桀骜不驯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他的手紧紧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嘴唇哆嗦着:“这……这绝非凡间之器!”
就在众人心神激荡之际,刘忙缓步走上高台。
他环视全场,声音通过内力加持,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诸君,此弩名为‘鸣矢’,乃我汉室气运所铸,上应天心,下顺民意!其声,可破敌胆;其矢,专克北方铁骑!”
话音刚落,他对手下示意。
一名亲卫捧着一个长条形的木匣上前,打开匣盖,里面竟是一卷卷用细绳串联起来的竹片。
另一名亲卫则快速转动木匣一侧的摇柄。
随着竹片飞速翻动,一幅连续的动态影像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刘忙根据后世“手翻书”原理捣鼓出来的“竹影卷”。
画面虽然简单,却极具冲击力:一片苍茫的雪夜,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部队正在冲锋,马蹄翻飞,杀气腾腾。
突然间,漫天箭雨从天而降,每一支箭都带着凄厉的鸣响。
骑兵阵列瞬间人仰马翻,战马受惊之下哀鸣不已,骑士们则被那诡异的声音搅得心神不宁,阵型大乱。
画面最后,一支白毦兵手持连弩,在箭雨掩护下轻松收割着溃散的敌军。
刘忙身边一个名叫小竹的伶俐少年,用清脆的声音在一旁解说道:“鸣矢连弩,一次齐射可发六十矢,无需臂力,装填便捷。熟练弩手三人一组,可凭城据守,一日之内,连发三百轮,箭出如雷震,声落似鬼嚎!”
鲁肃的脸色已经从震惊转为了凝重,他死死盯着那仍在播放的“竹影卷”,脑中飞速盘算着。
刘备非但有经天纬地之智,更有此等神鬼莫测之兵!
一日三百轮,三十六架就是一万多轮,射出的箭矢将是何等恐怖的天文数字!
更可怕的是那种能够摧毁意志的魔音……曹军引以为傲的铁骑,在这种打击面前,恐怕还未近身,便已军心涣散,不战自溃!
他当即转身,回到营帐,提笔便给孙权写信:“主公,刘备非池中之物,其志非小。今于樊口所亮神兵,名为连弩,实为军魂之利器。一发而声如雷震,可乱敌心;再发而箭如雨下,可破坚阵。有此物在,曹军铁骑恐难近身,我江东当……”
书信尚未写完,帐外亲兵已匆匆来报,周瑜都督的传令官快马加鞭而至。
传令官见了鲁肃,顾不上行礼,急切道:“子敬先生,大都督有令,请刘使君即刻携弩手百人,往中军大帐,共议火攻破曹之最终细节!”
夜色渐深,喧嚣了一整天的樊口校场终于恢复了宁静。
刘忙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场地上,月光洒下,将那三十六架连弩的影子拉得老长,如蛰伏的巨兽。
他的脑海中,一个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悄然响起:
【叮!“舆论威慑”任务完美达成,目标群体(江东联军\/曹军)震撼度超过95%。】
【成就解锁,获得被动技能:“气运共鸣”。】
【气运共鸣:每有一万名士兵或百姓由衷传颂你的威名,你将自动积累0.1%的汉室气运值。】
刘忙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心中自语:“我哪里是在打仗……分明是在这个时代搞了一场最成功的‘产品发布会’,顺便直播带货罢了。”
他正沉思间,一名斥候从北方飞马而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困惑:“启禀主公,北方急报!曹军驻扎在乌林一带的先锋营,于今夜亥时,突然全营后撤二十里!并在原地留下木牌,上书八字:闻弩声者,心悸难安!”
几乎是同一时刻,数百里之外,铜雀台中灯火通明。
曹操听完前线传回的详细军报,脸色铁青,猛地将手中的青铜酒杯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盯着地图上樊口的位置,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刘备……你这织席贩履之徒,到底还藏了多少把刀?”
樊口校场余威未散,竹影卷的故事更是被商船和斥候沿江传遍,为刘备增添了更多神话色彩。
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刘忙,却在喧嚣平息后的深夜,悄然召见了那位以勇猛和不羁闻名的锦帆贼,甘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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