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将这枚种子,亲手种在曹操的心里,让它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名为“猜忌”的参天巨木,最终撑裂曹操赖以为基的信任栋梁。
“月英。”刘忙的声音在静室中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黄月英放下手中的机括图纸,走到案前。
只见刘忙已铺开三张素笺,笔走龙蛇,写下三行短语,字字如锥,直刺人心。
第一行:程昱子入质,疑起。
第二行:郭嘉病重,策焚。
第三行:荀彧雪跪,心死。
黄月英冰雪聪明,只看了一眼,便已心领神会,这三句话,无一不是指向曹操内部最稳固也最脆弱的关系链。
程昱刚将儿子程武送入曹丕军中,名为效力,实为表忠,此举本是固宠之策,但在多疑君主眼中,何尝不是一种反向的绑架?
郭嘉病体沉疴,已是人尽皆知,他一生心血所着兵书战策,若在他死后被曹操所得,是福是祸,郭嘉本人焉能不虑?
至于荀彧,这位汉臣之心的曹营领袖,与曹操的分歧早已暗流涌动,一场雪中长跪的恳求,足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用我新调制的墨,誊抄在最薄的竹片上。”刘忙递过一方墨锭,其色幽深,隐有微光,“此墨遇水则淡,遇火则显,寻常手段难以仿制。”
“竹片?”黄月英略一思忖,“你是要让它……从天而降?”
刘忙点头,又取出一张星图,在背面用朱砂笔画下标示,并在中央写下四个大字:“月圆之劫”。
“就叫它‘预言叶’吧。”他轻声道。
半个时辰后,黄月英已将三句话用她那手娟秀而风骨暗藏的字体,分别誊抄在数百片薄如蝉翼的竹片上。
每一片背面,都烙印着那张诡异的星图和血红的“月圆之劫”。
与此同时,后院的工坊内,一架架改良过的木鸢已整装待发。
这些木鸢比寻常的更大,翼展近丈,腹下多了一个精巧的竹制弹仓。
黄月英以天衍之术改良了机括,只需预设时辰,弹仓便会自动开启。
她指着为首的一架对小竹说道:“此去许都八百里,夜间风向已算定,你只需操控母鸢,子时三刻,另外七架子鸢便会自行散开,覆盖全城。”
小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重重点头。
这是她第一次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
夜色如墨,一轮满月高悬,清冷的光辉洒满大地。
许都城内,万籁俱寂。
子时三刻,城头上的守军正昏昏欲睡,忽闻夜空中传来一阵极轻微的“簌簌”声,仿佛是秋日落叶。
一名士兵揉着眼睛抬头,瞬间惊得魂飞魄散。
只见清冷的月光下,七个巨大的黑影在城池上空无声盘旋,如同鬼魅。
紧接着,无数细小的光点从黑影中洒落,洋洋洒洒,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
“那……那是什么?!”
“有东西从天上掉下来了!”
竹叶轻飘飘地落在城中各处,落在巡逻队的盔甲上,落在更夫的灯笼旁,落在寻常百姓的庭院里。
一名胆大的士兵捡起一片,借着火光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天降谶文!是谶文!”
一声惊呼,引爆了整个许都的宁静。
越来越多的人拾起竹叶,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
“程昱子入质,疑起”“郭嘉病重,策焚”“荀彧雪跪,心死”……这些话语,竟与近日许都官场中流传的种种秘闻暗相吻合!
程昱之子确实刚被调入世子军中;郭嘉祭酒病势日重,已多日未上朝;而荀令君与丞相在“九锡”之议上的争执,更是高层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百姓们看不懂其中的深意,但他们看到了背面的星图和那触目惊心的四个字——月圆之劫。
今夜,正是月圆!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
皇城之内,刚刚结束一场枯坐的汉献帝刘协正准备歇息,中常侍连滚爬带地闯入,手中高举着一片竹叶。
这片竹叶,是返京述职的荆州别驾韩嵩在宫门前“偶然”拾得,他自知事关重大,不敢隐瞒,立刻呈了上来。
刘协接过竹叶,只看了一眼,双手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不是惊于那些朝臣的秘事,而是竹叶背面星图中标注的一颗黯淡帝星,旁边一行小字写着:“帝星困许都,龙游浅水遭虾戏。”
“困许都……遭虾戏……”刘协喃喃自语,眼中涌出屈辱与恐惧的泪水,“此言朕之困境……苍天有眼,这岂非是天意示警?”
话音未落,曹操已闻讯带着一身寒气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
他一把从汉献帝手中夺过竹叶,目光如电,迅速扫过。
当他的视线停留在“月圆之劫”四个字上时,那双本就锐利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他猛地抬头望向窗外,那轮皎洁的满月,此刻在他眼中竟如同索命的鬼脸。
远在新野,刘忙的营帐内灯火通明。
法正手持一杯温酒,脸上挂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孔明此计,当真妙绝。其高明之处,正在于‘真伪难辨’。他写的不是凭空捏造的谎言,而是基于人心与时局必然会发生的趋势。曹操越是聪明,越是多疑,就越会相信这一切。”
诸葛亮轻摇羽扇,补充道:“多疑之人,最怕的不是鬼神,而是‘命中注定’。我们并非在制造谣言,我们只是在帮曹操‘看见’他自己内心深处最恐惧的画面。这每一片竹叶,都是他心魔的镜子。”
刘忙端坐主位,神色平静。
他没有沉浸在初战告捷的喜悦中,而是冷静地发出了第二道指令:“传令小竹,再放三波。这一次,内容换一下。”
他提笔在新的竹片上写下一行字:“丞相若疑,可斩荀彧以安天下。”
法正与诸葛亮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这一招,太毒了。
它不再是预言,而是递刀。
它将选择权交给了曹操,却又用“安天下”的大义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无论斩或不斩,曹操与荀彧之间那道本就存在的裂痕,都将被这片小小的竹叶,彻底撕开。
这一夜的许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曹操独坐于高耸的铜雀台上,手中反复摩挲着那片薄薄的竹叶,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显得孤寂而狰狞。
他脑中无数念头翻滚,程昱的忠诚、郭嘉的后事、荀彧的坚持……这些平日里被他强权压制下的隐忧,此刻在“天意”的催化下,尽数化为择人而噬的猛兽。
“来人,”他声音沙哑地开口,“传荀令君。”
半个时辰后,荀彧来到铜雀台。
他一袭素衣,面容清癯,走进大殿,看到曹操的身影,未等曹操开口,便撩起衣袍,缓缓跪下。
殿内一片死寂。
曹操看着跪在眼前的荀彧,这个与他风雨同舟二十年、为他擘画了整个北方蓝图的男人,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走上前,亲手将荀彧扶起,口中温言慰之:“文若何故行此大礼?深夜召你前来,不过是想与你对弈一局,叙叙旧罢了。”
他的语气温和如春风,可荀彧却分明感到,那扶着自己手臂的手,冰冷如铁;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深处已无半分信任,只剩下刀锋般的审视与猜度。
那盘棋,下得索然无味。
荀彧归府之后,枯坐至天明,最终发出一声长叹:“主公不杀我,却让我日日如待斩之囚。”
第二日,一份加急密报送抵新野。
刘忙展开信报,上面写着:“曹操彻夜未眠,今晨以‘夜语通敌’为名,连斩三名近身侍卫。荀彧回府后,闭门谢客。”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随即唤出了只有自己能看见的系统界面。
在那张巨大的《心理弱点图谱》上,代表曹操的节点,“多疑”二字正以惊人的频率剧烈闪烁着红光,旁边的倒计时,已经从预估的十五日,骤然提前到了七日后进入峰值期。
“你说天下靠刀剑定胜负?”刘忙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穿透千里,看到铜雀台上那个孤独猜忌的身影,轻声自语,“可我偏不用刀剑。我只用一把锄头,在你心里松土、播种,种出的,全是你自己的梦魇。”
窗外,新一批的木鸢在夜色的掩护下,正被悄然运送至起飞点。
它们载着的,是下一波更加致命的“命运预言”。
这一局棋,刘忙已经不满足于做一个棋手,他要做的,是改变整个棋盘,乃至制定规则的“天”。
许都的夜空,在短暂的平静后,再次迎来不速之客。
这一次,不再是铺天盖地的“竹叶雪”,而是一只孤零零的魅影。
与之前的七架不同,这第七架木鸢飞得更高,更隐蔽,它悄无声息地掠过重重守卫的宫城,如同一只寻找猎物的夜枭,精准地滑翔至铜雀台的檐角之上。
在那里,曹操依旧未眠。
冰冷的机括声在风中轻微一响,木鸢腹下的弹仓,缓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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