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的血腥气尚未散尽,肃杀的氛围却因刘忙那道出人意料的命令而变得诡异起来。
士卒们交头接耳,目光中满是困惑与敬畏。
在他们看来,对待叛徒,唯有雷霆斩杀方能震慑宵小,可这位新主公却偏偏选择了“三日后问斩”,这其中多出的三天变数,让所有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夜色如墨,中军大帐内,烛火摇曳,将几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胡车儿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大气也不敢出。
他面前的矮几上,摊开着一卷崭新的帛书。
“你想回去复命?”刘忙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把小锤,轻轻敲在胡车儿的心上。
胡车儿的身子猛地一颤,他能感受到那道看似温和的目光正审视着自己每一寸肌肤,仿佛能看透他内心的恐惧与挣扎。
“可以,”刘忙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吹了吹热气,“带一封‘真’信回去。”
此言一出,胡车儿的瞳孔骤然一缩,他猛地抬头,满脸的不可思议:“主公……这是要我再入虎穴?”回去?
他当然想,可如今身份败露,再回去与送死何异?
一旁的法正却像是没看到胡车儿的惊恐,他提起狼毫笔,饱蘸浓墨,手腕轻动间,一行行字迹便在帛书上流淌开来。
那笔迹,竟与刘忙的字迹有九分相似,只是在力道和转折处,更显几分急促与杀伐之气,恰恰符合一个即将发动总攻的主帅心境。
“三日后,丙夜三更,主力尽出,奇袭汜水关。后营空虚,粮草辎重,务必严加看守。”
短短数十字,却透露出足以致命的信息。
胡车儿看得心惊肉跳,这哪里是信,这分明就是一张催命符!
法正写完,并未停笔,反而在帛书一角,用极淡的墨迹,以一种奇异的笔法添上了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偏旁部首。
他解释道:“此乃《密文破译手册》中的‘双声叠韵法’,以‘假’字的偏旁为人部为引。李儒生性多疑,滴水不漏的军令他反而会视作陷阱。只有这种看似无意间留下的、能够被‘破译’的‘破绽’,才会让他深信不信,以为自己洞悉了天机。”
刘忙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过帛书,递到胡车儿面前:“这封信,就是要‘真得像假,假得像真’。你此番回去,只需说你被擒后宁死不屈,我爱惜你武勇,欲收为己用,故而让你戴罪立功,传递此信。信的真假,李儒自会判断。你活命的机会,也在于他的判断。”
这番话,既是命令,也是一道生死考验。
胡车儿瞬间明白,自己已无退路。
要么拿着这封信去赌一个万一,要么现在就死在这里。
他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卷沉甸甸的帛书。
就在此时,帐帘被轻轻掀开,甘夫人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
她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案前,从盘中取出一块油布、一罐蜂蜡和几卷颜色各异的丝线。
她将帛书小心翼翼地卷好,用油布紧紧包裹,随后将融化的蜂蜡均匀地涂抹在封口处,待其凝固,形成一个完美的防水封印。
最后,她拿起一根绣花针,穿上一缕极细的金丝,在封口的特定位置穿了一个微小的孔,打上一个奇特的结。
“从此以后,凡出我大营之信,皆有我这‘绣眼’为记。”甘夫人的声音轻柔却坚定,“红丝为‘已读’,代表信息安全无误;黑丝为‘有诈’,示警来信已被篡改或为陷阱;而这金丝,则为‘待查’,意味着情报存疑,需受信人自行判断。李儒那边,未必知晓此法,但这套规矩,将是我们内部的铁律。”
胡车儿看着甘夫人专注而娴熟的动作,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原以为这只是一场男人间的权谋较量,却没想到,连这位平日里温柔娴淑的夫人,都早已是这张弥天大网中的一个织网人。
她的“绣眼”,就如同一道无形的防线,冷静而精准地为每一条情报打上标签。
这个阵营,从主帅到谋士,甚至到内宅妇人,竟无一处是弱点。
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胡车儿的脊背升起。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刘忙便召集全军于校场训话。
他面色铁青,声色俱厉地痛斥了吕旷、张南的叛徒行径,宣布全营进入最高戒备状态,巡查力度加倍,任何擅离营地者,格杀勿论。
肃杀的气氛笼罩了整个营地。
胡车儿被安排在了一个巡逻队的末尾,看似受到了监视。
然而,在经过主帐附近时,他却“恰好”听到两名亲卫压低声音的交谈。
“听说了吗?主公对火药库那边还是不放心,今晚要亲自去点验库存。”
“是啊,出了内鬼,什么地方都得小心着点。尤其是火药,那可是咱们的命根子。”
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地钻进了胡车er的耳朵。
他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继续面无表情地跟着队伍巡逻,心中却已有了计较。
当晚,月黑风高。
胡车儿借着巡夜换防的间隙,悄然脱离队伍,闪身进入一处僻静的帐篷。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普通农夫衣衫的黑影从帐后溜出,避开所有巡逻岗哨,熟练地绕着营地外围的一条鲜有人知的小道,直奔数里外的西林。
他不知道,在他身后,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枯井旁,阿丑带着几个“影耳”孩童如同雕塑般潜伏着。
他们看到了那个黑影的全过程,从换上便服,到绕行小道,最终消失在西林深处那棵巨大的、有着一个天然树洞的老槐树下。
不久,周仓率领的数十名黑衣队成员如鬼魅般抵达,他们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封锁了所有可能离开的路径,形成了一张无声的包围网。
树洞内,胡车儿确认四周无人,迅速从怀中掏出那封用油布包裹的密信,塞进了树洞的最深处。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片刻停留,转身循着原路返回。
他刚一离开,一个瘦小的身影便从草丛中钻出,闪电般地冲到树洞前,取走密信。
与此同时,另一个孩童从怀里摸出一块干硬的饼,用指甲在饼底飞快地画上一个“叉”,然后翻身上了一匹早已备好的快马,绝尘而去。
营地后方的高坡上,刘忙凭风而立,夜风吹动着他的衣袍。
他遥望着西林的方向,身边,法正微微一笑。
“网,收了。”刘忙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对自己说。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冰冷的机械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敌方情报接收节点被激活!已成功标记信号源,反向追踪路径已记录!】
刘忙的眼前,浮现出一张虚拟的地图。
他伸出手,仿佛在空气中作画,提笔在地图上缓缓圈出了三个红点——洛阳西市的一家布庄、虎牢关外三十里的一处驿站,以及酸枣南郊的一座废弃渔村。
他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低声自语:“你们以为我是在掘地三尺地防贼?不,我这是在……放虎归山。”
而此刻,百里之外的西凉大营中,李儒展开了那封刚刚由信使拼死送回的密信。
烛光下,他看着那熟悉的笔迹,又用秘法察觉到了角落里那个隐藏的“破绽”,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
“刘备的儿子……到底是年轻气盛,藏不住尾巴。三日后,夜袭汜水关?好一个声东击西之计。”他捻着胡须,眼中闪烁着智珠在握的光芒,“传令下去,全军整备。”
大帐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接下来的两日,刘忙的营地里气氛愈发紧张。
一边是高高搭起的行刑台,吕旷和张南每日被提出游街示众,引得全军将士义愤填膺,杀声震天。
另一边,则是各个营头的士卒们在疯狂地磨砺兵器,擦拭甲胄,一股大战将至的压抑感弥漫在每个人心头。
没有人知道,在这股压抑的表象之下,一股更汹涌的暗流正在悄然汇集。
第三日的晨曦,终于刺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行刑台下,已经人头攒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两名即将被斩首的叛将身上。
然而,在高坡帅帐之中,刘忙看着地图上汜水关的方向,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潭深渊。
他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从来就不是为了砍下那两个人的头颅而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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