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战火,并未如某些人所料般迅速蔓延成燎原之势,反而在一种诡异的克制中,演变成了一场残酷的消耗战。兀术的黑狼部骑兵固然骁勇,但赫连昌联军在南朝“教习”的暗中指导和军械支援下,依托地形,结寨自守,打得异常顽强。兀术几次试图以精锐骑兵冲阵,都被密集的箭雨和预设的陷阱击退,损失不小。战事陷入了胶着。
这种僵持,对兀术而言是致命的。黑狼部底蕴本就不如昔日统一的赫连部雄厚,持续的战事消耗着本就紧张的物资,部落内部怨声渐起。而南朝韩擒虎部在北境陈列的大军,更像是一把悬而未落的利剑,让兀术不敢倾尽全力,时刻要分兵防备。
“首领,部落里的存粮不多了,再打下去,就算赢了,这个冬天也难熬啊!”一名老族长忧心忡忡地劝谏。
兀术脸色阴沉,他何尝不知?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此时退让,他不仅在草原上威信扫地,南朝和赫连昌更会得寸进尺!他烦躁地挥退了老者,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部落深处,那几顶被严密看守的帐篷——那里,有他暗中招揽的、几个据说懂得“天雷”之秘的汉人工匠。
或许……是时候动用那最后的手段了?哪怕只是仿制出最简陋的、能发出巨响和火光的东西,也足以震慑赫连昌那群乌合之众!
就在兀术心中恶念滋生之时,他并不知道,几张针对他的大网,正在悄然收紧。
赫连昌联军在一次小规模反击中,故意“溃败”,丢弃了一批看似珍贵的辎重。兀术的部下缴获后,在其中发现了少量南朝制式的箭簇和破损的皮甲,这原本寻常,但随军的一名南朝“顾问”(实为暗影卫)却“无意”中向兀术的一名心腹透露,赫连昌之所以能支撑这么久,是因为南朝提供了某种“秘密武器”的图纸,就藏在赫连昌的王帐之内!
这个真假掺半的消息,如同毒饵,瞬间点燃了兀术本就焦灼的心。他不再犹豫,决定兵行险着,亲自率领最精锐的一支千人队,夜袭赫连昌王帐,抢夺“图纸”!
是夜,月黑风高。兀术的人马如同鬼魅般潜入联军营地,直扑中军王帐。一切顺利得异乎寻常,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然而,当兀术冲入那座灯火通明的王帐时,里面却空无一人!只有桌案上,摆放着几卷似是而非的草图,以及……一枚正在“嗤嗤”冒着白烟的、拳头大小的铁疙瘩!
“不好!中计了!”兀术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猛地转身欲退!
但,已经晚了。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在王帐内响起!火光冲天,弹片四射!坚固的王帐瞬间被撕成碎片!
兀术虽然被亲卫拼死推开,未被当场炸死,但也被冲击波狠狠掀飞,重重砸在地上,口鼻溢血,身受重伤!随他冲入帐内的数十名精锐,非死即伤!
几乎在爆炸声响起的同时,营地四周火把大亮,喊杀声震天!早已埋伏好的赫连昌联军主力,以及混在其中的南朝精锐,从四面八方围杀过来!失去了主帅、又遭此惊变的黑狼部精锐,顿时大乱,溃不成军……
兀术重伤被擒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草原。树倒猢狲散,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黑狼部联盟瞬间瓦解,各部或降或逃。赫连昌在南朝的支持下,迅速接管了黑狼部的大部分地盘和人口,成为草原东部名义上的共主。
然而,经此一役,赫连昌也元气大伤,对南朝的依赖更深。林默顺势下令,在草原设立“安北都护府”,由韩擒虎兼任首任都护,驻军五千,于水草丰美之处筑城,名为“定远城”,正式将草原东部纳入帝国的直接管辖与军事保护之下。草原这匹野马,在被反复敲打和消耗后,终于被套上了帝国的缰绳。
草原战事尘埃落定,帝国北疆至此彻底安宁。
几乎在同一时间,江南的暗流也被雷霆手段平息。暗影卫与监察御史联手,查实了数起骚动背后,确有几家地方士绅与胥吏勾结,散布流言,曲解政令,甚至暗中资助地痞扰乱市集。证据确凿,林默毫不手软,主犯斩立决,家产抄没,从犯流放边陲。铁血的手段,配合《帝国旬报》连篇累牍的正面宣传,江南剩余的抵抗势力被彻底震慑,再也掀不起风浪。
内忧外患,相继平定。帝国的根基,在铁与火的洗礼中,变得愈发坚实。
也就在这帝国上下为北方和内部的安定而稍感轻松之时,远在万里之外的“望海堡”,传来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南下分舰队在巩固基地、与当地土着进行贸易的同时,派出了数支精干的小队,沿着海岸线向南进行更深入的探索。其中一支小队,在距离望海堡近千里的一处河口(疑似澳洲东部某河流入海口),发现了一座……废弃的、由巨石垒砌的码头遗址!以及一些散落的、雕刻着奇异花纹和未知文字的石碑残块!
经过随船格物院学者的初步勘察,确认这码头遗址的年代极为久远,其建筑风格与已知的任何文明皆不相同。而那些石碑上的文字,更是无人能识!
这个消息,比发现“黄金之国”更加令人震撼!它意味着,在这片被认为是“蛮荒之地”的南方大陆,在遥远的过去,很可能存在过一个高度发达、甚至可能进行过远洋航行的史前文明!这个文明为何消亡?他们去了哪里?他们是否与那个“黄金之国”有关?还是说,存在着第三个、甚至更多的未知文明?
层层迷雾,笼罩在这片广袤而神秘的大陆之上。
林默接到这份密报时,沉默了许久。他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依旧肤浅。海洋的另一边,隐藏着太多超乎想象的秘密。
他立刻下令:“将所有发现之物,尤其是石碑拓片,妥善保管,秘密运回帝国。增派格物院精通古文、地理、建筑的学者,随下一批补给船前往望海堡,对遗址进行更深入的考察。所有关于史前文明的信息,列为帝国最高机密,严禁外泄!”
帝国的车轮,在扫平了陆地上的障碍后,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气势,冲向海洋,冲向历史,冲向那隐藏在时间与波涛之下的、更加深邃的未知。而林默,这位帝国的掌舵者,站在新时代的门槛上,目光已然超越了眼前的疆域,投向了那星辰大海的深处。他知道,真正的探索,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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