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过去五天，林玄的身影便已出现在亚东地区上空。他不得不承认，天上大陆的传送法阵网络确实高效得惊人，节点衔接精准，几乎是无缝转接，远非东联邦那些需要大范围转移、耗费时日的官方传送阵可比。
“三百年前打沉的岛屿区域……”他凌空而立，手中展开一份泛着灵光的海图，神识如同细密的网，对照着图上的标记扫过下方星罗棋布的岛屿和那片明显凹陷、海水颜色更深邃的沉没地带。
“终于等到您了。”
那熟悉的、带着几分干涩与诡异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再次响起。
林玄眉头瞬间拧紧，连头都懒得回，语气中充满了不耐与厌烦：“你们烦不烦？次次藏头露尾，连个真身都不敢现，半点诚意都欠奉！”
这些灰影如同附骨之蛆，阴魂不散，让他心头火起。
“我们此次现身，只是想郑重告知您，那批核武团队的成员，真的并非我们所杀。” 灰影的声音带着一种急于辩白的意味。
“证据呢？”林玄转过身，冷冷地盯着那团模糊的灰影，语气讥诮，“空口白牙，就想撇清关系？”
灰影似乎并不意外他的质疑，平静地回应:“若真是我们动手，有太多不露痕迹、让您无从查起的手段，何必用这种容易引火烧身的方式？如此明显的灭口，岂不是故意将您的视线引向我们？这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哼，巧舌如簧。”林玄冷笑。
“那么，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仙俗联邦内乱、深洋文明整合，诸多事件背后，似乎都有你们的影子在推动！”
“我们只是希望，让这个偏离了轨迹的世界，回归它应有的正轨。”
灰影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
“而赤毫真君，他就是一位苟延残喘的大乘修士安插在世间的走狗！正因如此，他才会千方百计阻止您接近真相！您只要亲自去往任意一处大乘隐匿之地外围感受一下，便能知晓我们所言非虚！”
两边各执一词，林玄心中冷笑更甚，现在这两边，他谁也不信！
“那海龙鳄一族的事，又作何解释？”他抛出另一个疑点，“深洋文明围杀我，可是你们在背后推动？”
“您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已经彻底掌控了深洋文明吧？”
灰影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那里盘踞着无数高阶大妖，势力错综复杂，我们怎么可能完全掌控？那次的围杀，更多是深洋文明内部某些派系自作主张，甚至……其中不乏想借此机会，连我们一并除掉的势力！毕竟，我们本质上仍是人族！我们如今的处境亦是如履薄冰，所以才急需像您这样的顶尖战力，为我们保驾护航，稳定局面！”
“保驾护航？”林玄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能助我突破至大乘吗？拥有这等逆天手段，还需要我这点微末修为来保护？”
灰影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语气带上了一种深沉，仿佛源自世界根源的无奈与悲凉。
“因为……这个世界本身的规则，在排斥、禁锢着我们这些外来者。”
它缓缓说道，“我们被困于此界，修为早已触及天花板，根本无法突破至更高境界。我们历经艰险，才与故乡世界重新取得微弱的联系。如今我们所做的一切，终极目的，都是为了……离开这个囚笼般的世界。”
见林玄依旧是一副不为所动、冷眼旁观的模样，那灰影似乎下定了决心，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沉重。
“看来，若不透露更多内情，是无法取信于您了。我便将我们组织参与那些事件的前后因果，向您坦诚相告。这，是我们能展现的……最后的诚意。”
林玄不置可否，只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等待着对方的表演，或者说……供述。
灰影那模糊的轮廓微微波动，仿佛在组织语言，追溯着漫长而痛苦的记忆。
“赤毫真君，曾是我们组织中一位成员在此界结交的挚友。然而，那位成员……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不仅向赤毫真君坦白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更是将许多此界未曾有过的技术、理念，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对方。两人甚至……共同创建了元灵王朝，试图推行那些过于超前的构想。”
“当时，组织内部对此事一片反对之声！”
灰影的语气带上了明显的激动与悔恨。
“我们认为他过于天真，暴露了自身存在，会为整个群体带来灭顶之灾！多次劝阻无效后，我们不得不……忍痛将他逐出了组织，划清界限。”
“然而，后续的发展证明了我们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灰影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充满恨意，“赤毫真君，他果然背叛了这份信任！元灵王朝的覆灭，根本就是他为了独占那些来自异界的技术与知识，主动策划并推动的！他才是毁灭那个理想之地的元凶！”
它顿了顿，语气转为一种夹杂着不甘与现实的苦涩。
“但经过此事，我们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借助此界原有势力的力量，远比我们这些无根浮萍般的穿越者自己慢慢发展，要高效得多。于是，我们调整了策略，试图暗中引导，创建一个能够包容修仙者与凡人的文明，借助整个文明的力量，来全力推动我们回家的进程。”
“可意外，总是来得太快。”
灰影发出一声充满无力感的叹息。
“我们又一次低估了人性的复杂与野心。那个由我们暗中扶植、寄予厚望的联合体，最终因为内部权力的贪婪分配而爆发了惨烈的内斗，分崩离析……那时我们才彻底明白，完全依靠此界土着，是行不通的。”
“所以，我们的目标再次转向。”
灰影继续说道。
“我们将希望寄托在了妖兽，也就是后来的深洋文明身上。您也清楚，如今绝大部分资源都掌控在东西联邦手中，我们这些外来者，想要获取足够的资源进行研究，举步维艰……我们当时，实在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它的声音充满了悲凉与自嘲:
“结果呢？东西联邦觊觎我们手中可能残存的异界技术，处处打压；兽族因过往恩怨与人族身份，对我们更是充满仇视与不信任……我们如今，是真的无路可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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