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景象触目惊心
一些舱室内，排列着密密麻麻的营养舱
里面浸泡着处于休眠状态的、与之前遇到的“镜像”复制体类似的个体
此刻都在能量冲击下破裂、溶解
还有一些区域，堆满了各种生物的残骸和实验废弃物，散发着恶臭
这里不仅是军事堡垒，更是一个巨大的生物实验室和坟场
“时之沙”的疯狂与反人性，在此刻展露无遗
终于，在冲破一道因能量过载而失效的厚重能量屏障后
两人抵达了堡垒的最核心区域
这是一个无比广阔的空间，穹顶高耸，看不到尽头
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无数精密金属环和能量导管构成的复杂装置
装置的造型，正是一个放大了千百倍的、正在缓缓流淌着幽蓝色沙粒的——沙漏
这就是“镜界”的控制核心
那个试图覆盖现实的虚拟维度的中枢
而在巨大沙漏装置的下方，一个相对狭小的控制平台上
背对着他们，站着一个穿着朴素白色研究员制服、身形瘦高的男人
他听到了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没有想象中穷凶极恶的面容，也没有覆盖全身的装甲
那是一张相当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清秀的东方面孔
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戴着无框眼镜，眼神平静，如同最专注的学者
若非身处此地，很难将他与制造了无数惨剧、意图颠覆世界的疯子首领联系起来
他，就是真正的“沙漏”
“你们来了”
“沙漏”的声音也很平静，带着一丝金属般的质感
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的目光掠过霍子澄，最终停留在张祈月身上
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流露出一种近乎痴迷的审视光芒
“完美的‘活体钥匙’···”
“果然，只有真正的‘根源’造物，才能承载并驾驭如此庞大的‘权限’”
他无视了周围空间的剧烈震荡和远处不断传来的爆炸声
仿佛那些都与己无关
“可惜，你们来晚了一步”
“‘镜界’的最终同化程序已经启动，不可逆转”
“这个腐朽、混乱、充满不确定性的旧世界”
“即将被纯净、有序、永恒的新世界所取代”
“疯子”
霍子澄怒斥，举枪瞄准
“你的‘新世界’，是建立在无数尸骨和痛苦之上的地狱”
“地狱？”
“沙漏”轻轻推了推眼镜
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悲悯的弧度
“霍家的小少爷，你所谓的‘幸福’、‘爱情’、‘自由’”
“不过是混乱概率下的偶然产物”
“是阻碍文明迈向更高形态的绊脚石”
“唯有绝对的秩序，剔除所有不必要的变量和情感干扰”
“才能带来真正的永恒与和平”
他的视线回到张祈月身上
“而你，‘钥匙’，你是旧世界的‘误差’”
“却是打开新世界的‘必需品’”
“加入我们，成为新世界的奠基者之一”
“你的力量，不应浪费在守护这个注定被淘汰的旧世界上”
张祈月向前一步
星骸甲胄在沙漏装置幽蓝的光芒映照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
她的眼神冰冷而锐利，如同出鞘的绝世宝剑
“我拒绝”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广阔的空间里
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的‘秩序’，是剥夺选择的暴政”
“你的‘新世界’，是毫无生机的坟墓”
“我所守护的，或许不完美，但它真实”
“它拥有无限的可能，它···值得为之奋战到底”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心口的母令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完整的“钥匙”权限，被她彻底激发
整个“沙海之眼”的能量，仿佛都在回应她的呼唤
透过堡垒的屏障，隐隐传来共鸣
最终的对决，在这一刻，正式拉开序幕
※※※
“镜界”核心的崩溃，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其涟漪效应迅速扩散至整个“沙海之眼”遗迹
失去了核心能源的支撑
那些维持虚拟与现实叠加的力场发生器纷纷过载、爆炸
扭曲的光影如潮水般退去，露出戈壁荒凉而真实的本来面目
残存的“清洁工”和“时之沙”守卫部队
在核心被毁、首领伏诛的打击下，士气彻底崩溃
很快便被张、霍两家联手组成的精英小队清扫、俘虏
硝烟渐渐散去，清晨的阳光毫无阻碍地洒满环形山洼地
照亮了满目疮痍的战场
也照亮了相互扶持、站在废墟中央的张祈月与霍子澄
霍子澄紧紧握着张祈月的手，目光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
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入灵魂
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星骸甲胄已收回
只余心口宝石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但那双眼眸，清澈、坚定
承载着过往所有的伤痛与风雨，却依旧明亮如星
他心中的狂喜与后怕交织，几乎要满溢出来
“真的···都结束了？”
他低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仅仅是问这场战斗
更是问横亘在他们之间十年的迷雾与荆棘
张祈月回握住他宽厚温暖的手掌，用力点头
唇角扬起一个疲惫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嗯，结束了”
“‘沙漏’死了，‘镜界’核心被毁”
“这里的残余势力也清理得差不多了”
“‘时之沙’失去了这个最重要的据点和高层”
“百年阴谋，至少其核心部分，已经瓦解”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正在清理战场、救治伤员的人们
最终落回霍子澄脸上，轻声道
“我们之间的误会、隐瞒、伤害···也结束了”
“子澄，我回来了，带着全部的记忆和完整的自己”
霍子澄再也抑制不住，伸出双臂
将她小心翼翼地、却又无比珍重地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
不再是带着恨意的禁锢，不再是试探的靠近
而是失而复得的圆满，是跨越生死与时间隔阂后的彻底交融
他将脸埋在她带着尘烟与淡淡血气的发间
深深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一颗漂泊了十年的心，终于找到了永恒的归处
张祈月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怀抱的坚实与温暖
听着他胸腔里传来有力而急促的心跳
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但内心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充实填满
她伸出手，回抱住他精壮的腰身，将全身的重量交付于这个怀抱
周围忙碌的人们看到相拥的两人
都默契地放轻了动作，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萧修筠搂着崔然的肩膀，冲霍子澄挤了挤眼，被崔然红着脸肘击了一下
司徒文站在不远处，一向沉稳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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