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感觉自己的肋骨可能已经出现了骨裂,每一次呼吸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他怀中的逆蛇纹铜盘,此刻只剩下一种濒临破碎的、死寂的冰凉,与他身体因伤痛和虚弱而冒出的冷汗、以及伤口渗出的温热血液,形成了残酷而鲜明的对比。然而,他的大脑却在以一种近乎燃烧的速度疯狂运转着,试图消化、解析刚才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次又一次颠覆他认知极限的景象。
锡杖上隐藏的、与良言手术刀同源的逆鳞纹……
这枚来自血门世界、看似普通的铜盘,竟然能引动神器内部隐藏的纹路……
雷公那震惊的、仿佛看到了某种禁忌存在的质问:“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这“他”是谁?是良言?还是另一个与逆鳞纹相关、更加神秘的存在?
这枚铜盘,良言,雷公,阮家……它们之间,究竟缠绕着怎样一团乱麻般、深不见底的关联?自己卷入的,到底是一个何等巨大的漩涡?
无数的线索碎片,如同被投入狂风暴雨中的玻璃渣,在他脑海中激烈地碰撞、旋转、切割,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却始终无法拼凑出一个哪怕稍微清晰一点的图景。他只感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谜团边缘,脚下并非是坚实的土地,而是不断塌陷的、弥漫着无尽黑暗与未知恐怖的流沙,正一点点将他吞噬。而更可怕的是,他甚至连这流沙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都一无所知。
而打破这死寂般、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的对峙的,并非空中沉默如同山岳的“雷公”,也非屏障内奄奄一息、苦苦挣扎的林深,而是来自于……这片碑林本身那无法彻底磨灭的邪恶,或者说,是那些在刚才净化风暴中侥幸残存下来的、如同附骨之蛆般的怨念残余。
“嗡……嗡嗡……”
一阵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刻骨铭心般怨毒与不甘的振翅声,如同从地狱最深处、透过层层岩缝挤出来的恶鬼低语,再次从碑林某些未被神圣光芒彻底照耀的、阴暗的角落里,断断续续地响起。这声音初时细不可闻,但很快,就如同滴入油锅的水滴,迅速变得清晰、密集起来。
是那些残余的血蝶!那些本该被挡在神庙之中的血蝶似乎寻到了新的路径,突破了封阻,再度显现!
如今它们虽然失去了银纹核心的统一指挥,原本如同无头苍蝇般,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与茫然。但此刻,或许是感受到了空中“雷公”那因为逆鳞纹的意外浮现而变得不再稳定、不再纯粹充满毁灭性压迫感的神威,又或许是屏障内林深等人散发出的、如同黑夜中灯塔般明显而诱人的生气与浓郁血腥味的强烈吸引,这些残余的、数量大约二三十只的血蝶,竟然再次如同受到无形磁力吸引的铁屑般,缓缓聚集起来!它们那猩红的复眼中,重新燃起了盲目的、疯狂的贪婪火焰,拖着有些残破的翅膀,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朝着那摇摇欲坠的暗红色屏障,发起了新一轮的、绝望而执着的冲击!
它们不再像之前那样有组织、有策略地寻找屏障的能量薄弱点,而是如同彻底失去了理智的飞蛾,悍不畏死地、用它们那相对脆弱却边缘锋锐如刀片的身躯,一下下,狠狠地撞击在光芒黯淡的屏障之上!
“噗!噗!噗!噗——!”
每一次撞击,都像是一柄小锤,敲打在濒临破碎的琉璃器皿上!本就摇摇欲坠的屏障随之泛起一阵剧烈而不稳定的涟漪,那暗红色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微弱、更加稀薄!这面凝聚了碑林邪力的壁障,此刻如同一个弥留之际的病人,连最后那点微弱的脉搏,都跳动得越来越无力,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停止,归于永恒的沉寂。林深甚至能感觉到,屏障传递来的能量反馈越来越弱,那层隔绝内外的光壁,正在变得像纸一样薄。
“不好!”林深心中猛地一沉,如同坠入了冰窖。这些血蝶单个的威胁确实微不足道,但此刻屏障的状态实在太差,就像一张拉满到极致、随时可能崩断的弓弦,根本经不起哪怕最轻微的持续消耗!一旦这最后的屏障破碎……外面那些残余的、被疯狂驱使的血蝶,空中那位态度莫测、难以揣度的“雷公”,还有这片仿佛拥有自己意志的、充满了恶意的碑林本身……等待着他们的,将是瞬间的、毫无悬念的毁灭!他仿佛已经能看到屏障破碎后,那些猩红的复眼蜂拥而至,尖锐的口器刺穿皮肤的恐怖景象。
他挣扎着,试图调动体内那早已干涸的力量,哪怕只是抬起手臂,做出一个徒劳的防御姿态。但身体如同被无数无形的锁链捆缚,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和抗议,连最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如同在粘稠的胶水中移动。他只能目眦欲裂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猩红的光点,如同索命的诅咒符文,不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地撞击在屏障那越来越透明的光壁上。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混合着对同伴的愧疚,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空中的“雷公”,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虽然微不足道却如同苍蝇般烦不胜烦的“干扰”所惊动。他那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眸,终于从林深怀中的铜盘上移开,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纯粹的漠然,冷冷地扫了一眼那些正在徒劳冲击屏障的血蝶。那团笼罩他面容的金光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流露出一种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看到干净的神殿地板上爬过了几只肮脏的蟑螂。
显然,这些由怨念、邪术和负面能量构成的血蝶,在他那代表着“绝对秩序”与“净化”的法则认知中,同样是必须被彻底抹除的“污秽”与“渣滓”。
然而,就在他似乎心念微动,或许只是随手一挥,准备调动一丝雷霆神力,将这些残余的、恼人的“虫子”彻底从世间抹去,让这片空间重归他所认可的“洁净”之时——
异变,再次以一种令人完全意想不到、充满了诡谲与邪恶智慧的方式,悍然发生!
一只体型稍大、翅膀边缘带着不规则的锯齿状破损、但飞行姿态却显得比其他血蝶更为灵活、更为狡诈的血蝶,在又一次撞击屏障未果后,并没有像它的同伴那样,继续执着于那看似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猎物”。它猛地一个急速盘旋,带起一阵腥风,那双猩红的复眼,闪烁着异常的光芒,竟然将目标对准了屏障外不远处,一块半埋在灰黑色土里、上面刻满了依旧在微弱发光的逆蛇纹的、相对较小的石碑!
它那尖锐的、如同淬了剧毒般闪烁着幽暗寒光的口器,并非漫无目的地刺向石碑的任意部位,而是精准得令人心悸地……刺入了石碑表面,一个逆蛇纹刻痕那最为关键、能量流转的核心——宛如“蛇眼”的位置!那个位置,恰好是逆蛇纹能量脉络的交汇点,寻常难以察觉,但这只血蝶却像是早已烂熟于心!
“嗤——!”
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如同烧红的针尖刺入潮湿皮革的声响,在相对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那被刺中的逆蛇纹“蛇眼”,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激活的指令,猛地亮起一道极其刺目、充满了不祥意味的血红色光芒!这光芒并非向外扩散,而是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紧接着,一股精纯而阴冷、带着浓郁死寂与叛逆规则的黑暗能量,如同被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顺着血蝶那中空而贪婪的口器,疯狂地、源源不断地倒灌而入!那石碑甚至因此而微微颤抖起来,表面的浮尘簌簌落下。
“唧——!!!”
那只血蝶发出了与之前所有嘶鸣都截然不同的、并非痛苦而是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贪婪、满足与力量急速充盈带来的扭曲快感的尖锐嘶鸣!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同充气般膨胀了一圈!翅膀上那原本暗红的色泽,变得更加深沉、粘稠,仿佛是由高度浓缩的、尚未凝固的血液构成,边缘甚至开始滴落着暗红色的、具有腐蚀性的能量液滴!它身上散发出的怨念和邪恶气息,如同被投入了催化剂的化学反应,瞬间暴涨了数倍不止,形成了一小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力场!
更令人心悸、毛骨悚然的变化,发生在它的头部!它那原本只是昆虫结构的、布满了猩红复眼的头部,竟然开始剧烈地扭曲、变形!几丁质的外壳蠕动着,如同有无形的刻刀在雕刻,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张模糊而苍老、充满了刻骨怨毒与疯狂执念之色的——人脸轮廓!
那张脸……那深刻的皱纹,那怨毒三角眼的神韵,那扭曲的嘴角……似乎正是那个在祈雨村操纵雨女、精通邪恶巫术、与阮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神婆的脸!虽然模糊,但那神韵,那刻骨的恨意,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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