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们遇上了倭国的水军舰队,无论是装备还是水军数量,都落了下风。不仅如此海上还起了飓风,我没有海上航行的经验,是徽贞在飓风变大之前,让我们上了她的船。我们刚到夹板上,飓风瞬间掀翻了我们驾驶的战船,被滔天巨浪拍成碎片。”
“徽贞的船没事吗?不应该啊,战船的建造怎么会比商船都差?”
“因为我们的船被做了手脚。那日我们躲在船仓里,徽贞在夹板上掌舵,海上的风浪很大,好几次差点翻船。商船后来撞上了战船的残骸,撞出一道裂口,不停的渗水,船都在下沉。”
苏晚疾紧张极了,她也曾在书上见过飓风,飓风所到之处,电闪雷鸣,暴雨连连,她紧紧抓着姜云岫的手。
“我突然不想看海了!”
“别怕,一个优秀的水军,不会带着你去送死的。只要掌握了海上变化的规律,就能有效避开许多危险。”
苏晚疾灵光一线:“徐志任职南疆郡守,他没有预料到吗?还是说他就是故意的!”
“总归我是活着回来了,他也死了。”
期间险恶他不想多提,平添苦恼罢了,反正都过去了。
“最后是徽贞把你带回来的吗?”
“是,她在海上多年,遇到过许多风暴,经验丰富。带着我们回到了岸上。”
姜云岫没有说的是,商船最后沉了,他们破釜沉舟,跳入巨浪里。或许是他们命不该绝,跳海时飓风平息了一阵,他们硬是靠着浮木捡回一条小命。可活下来的也不过三五人。
“那你们这是……过命的交情啊!”
“你怎么越听越精神?”姜云岫调侃道。
“然后呢?你跟徽贞是不是……”
她比着两根手指做出合在一起的手势。
“没有。”
苏晚疾嗷的一声倒在床上,望着床顶,只觉得这床不太对劲。忽然她猛地弹起来,指着床顶:“你要造反啊!”
黄花梨雕龙纹罗汉床还真让他搞来了!
“一惊一乍。”
他拉着人躺回床上,见她一直紧盯着床顶,不免好笑。
“琢玉送的贺礼,你放心来途正当,不会污了你镇北王的清誉。”
苏晚疾这才松懈下来,看向他,张口就是:“后来呢?”
“后来我死里逃生,与蒋为均联手拔了徐志这颗爪牙,蒋为均借着淮安郡主的势坐上了南疆郡守的位置。而我也因此有机会接触南疆军务,从无名小卒到南疆统帅的位置。”
“我同徽贞——”
苏晚疾一脑袋栽他手臂上,就这么睡过去了,他安置好苏晚疾,沉默着盯着床顶。
他同徽贞如何呢?
他每年都送徽贞出海,在她返航时为她点起一座灯塔。
在海上航行的人,无论到了哪里,看到灯塔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他与徽贞本该情投意合,只可惜世事无常,他与徽贞终究是错过了。
他是被一脚蹬醒的,苏晚疾在床上翻滚,捂着小腹蜷缩在一起,浑身是汗,却又冷的发抖。
“怎么了?”
黑夜中他只能感受到她全身紧绷着,衣裳都湿透了。
“疼……”
刚吐出一个字,疼痛感就来的更加猛烈,全身的精力都得跟痛感对抗,少一分都会被攻击的溃不成军。
姜云岫下床点上烛火,昏暗的灯光照亮苏晚疾的脸庞,白的瘆人。
他将人扶起来,可刚扶起身,苏晚疾便僵住不动了。
她只觉得身下有什么东西,猛地从身体中涌出去。
“我……我……好像来癸水了……”她手足无措,只能紧紧拽着姜云岫的手。
姜云岫头一次见她如此慌张的模样,掀开被子,果然见她的裤子上已经沾上了血迹。
“之前没来过?”
“没……只在书上看过。”
她的话说的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姜云岫只能摸着她的头安抚道:“别怕,不是什么大事,我去叫绿柳来,烧些热水处理干净就好了。”
灶台上一直温着水,姜云岫只需要把水打走就行。柳绿来的快,很快就帮着苏晚疾处理好血迹,换上干净的寝衣。
小腹时不时传来钝痛,有时更是痛得无法忍受,痛的狠了,便一口咬在姜云岫的手腕上,咬得他手腕冒出血珠子才罢休。
疼过头了,就死鱼一般趴在桌上,脸贴着桌面,眼里一片灰败。
她逐渐适应了自己来癸水这件事,确实不可怕,但是疼啊!
“小姐,癸水期忌食生冷之物,也切莫贪凉。”
苏晚疾听不进去,她只知道太疼了,怎么样都疼,又疼又冷。
姜云岫煮了姜茶,将人从桌上硬拉了起来,一碗姜茶灌下去,只觉得身体一阵暖和,但这暖和也不过只有一阵。
他将人抱起来,好在发现的早,床垫上铺了一层喜布,还未渗到床垫里去,只要将沾了血迹的喜布去了就成。
他将人塞进被子里去,苏晚疾抓着他不肯松手。
姜云岫实在是——太暖和了!
姜云岫只能将被子毯子都给她盖上,一手穿过她的脖颈,隔着被子两人抱得紧紧的。
“扣长风月钱!”
“好。”
“你也有罪!扣你月钱!”
“扣。”
苏晚疾疼的直抹眼泪,疼得极了就往他手臂上咬,折腾累了就昏睡过去了。
苏晚疾一晚上醒醒睡睡,姜云岫也没好到哪里去。等苏晚疾睡熟下去,天边都泛白了,她是安静了,长风倒来敲门了。
一听敲门声,他连忙将苏晚疾的耳朵捂上,可别又把人吵醒了。
好在长风识相,敲两声便停下了。
姜云岫只得叹口气,将手从她脖颈下轻轻抽出来。
姜云岫蹑手蹑脚的前去开门,长风还没开口,就被姜云岫打断。
“别把夫人吵醒了。”姜云岫声音轻得风一吹就散了。
“主子,该去给太妃敬茶了。”
“往后推吧,就说我身体不适。”
长风正要走,又被他拦下:“帮我去找本书。”
交代完长风,他关上门蹑手蹑脚的走进书房,深深地叹一口气,折子雪花般的往他案上送,不过一日未批,又堆成山了。
这又是谁被弹劾了?
翻开一本,再一本……
是我啊。
姜云岫将弹劾他的折子都翻了出来,回头一看,呦,只剩下三本了。
提笔翻阅,再翻阅,最后翻阅,放下笔。
呦,弹劾苏晚疾的!
姜云岫拿出炭盆放在床边,将折子一本接一本都烧了,房里都暖和了不少。
果然是带了怒气的文字最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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