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心崖果然名不虚传。
刚靠近崖底,刺骨的寒风便如刀子般刮在脸上,凌尘裹紧了身上的兽皮袄,仍觉得寒气顺着毛孔往里钻。崖壁如刀削斧凿,光秃秃的岩石上覆盖着一层千年不化的玄冰,阳光洒在冰面上,折射出冷冽的蓝光,仿佛连空气都被冻成了实质。
“好强的寒气。”凌尘深吸一口气,运转《万象化尘诀》第二层,试图用尘气抵御寒意,却发现这玄冰的寒气竟能穿透尘气,直逼骨髓。他咬了咬牙,顺着崖壁上凿出的简陋石阶向上攀爬,每一步都异常艰难——石阶上结着薄冰,稍不留神就会打滑,而崖壁缝隙中渗出的寒气,更是让他的手指渐渐失去知觉。
爬到半山腰时,他发现一处凹进去的石窟,石窟内壁覆盖着厚厚的玄冰,冰面光滑如镜,隐约能看到冰层里冻着些枯枝败叶,仿佛被时间凝固了一般。
“就是这里了。”凌尘脱下外套,露出结实的臂膀,直接将手掌按在玄冰上。
“嘶——”刺骨的寒意瞬间顺着掌心涌入体内,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在经脉里游走,他的血液似乎都要被冻住。凌尘强忍着剧痛,运转尘气试图中和寒气,却发现这玄冰的寒气竟带着一种奇异的“净化”之力,能剥离尘气中驳杂的成分,只留下最精纯的本源。
这正是淬心崖的玄妙之处——玄冰不仅能凝实玄气,更能剔除其中的杂质,为凝聚玄丹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接下来的日子,凌尘每日都在石窟中修炼。他从最初只能坚持一炷香,到后来能在玄冰上打坐一个时辰,体内的尘气在寒气反复淬炼下,渐渐变得凝实如液,运转时不再是四散的气流,而是如同溪流般在经脉中沉稳流动。
这日,他正闭目运转功法,突然感觉丹田处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他心中一动,知道这是突破的前兆,连忙引导着凝练的尘气向丹田汇聚。
“嗡——”
尘气在丹田中旋转、压缩,渐渐形成一颗米粒大小的灰色珠子,珠子表面流转着细微的光泽,正是玄丹的雏形!
“玄师境一重!”凌尘睁开眼,眼中闪过狂喜。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突破后的玄气变得更加凝练,操控起来也愈发得心应手,甚至能隔空引动周围的尘埃,形成一道微弱的尘幕。
就在他沉浸在突破的喜悦中时,石窟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响。
“谁?”凌尘瞬间警惕起来,抓起放在一旁的长刀。
只见石窟门口探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长得像狐狸,却拖着一条蓬松的大尾巴,尾巴尖是淡淡的金色。小兽歪着脑袋看他,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似乎并不怕人。
凌尘皱眉:“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小兽却“嗷呜”叫了一声,纵身跳进石窟,径直跑到玄冰前,伸出舌头舔了舔冰面,然后转头看向凌尘,像是在邀请他一起。
凌尘愣住了。这淬心崖环境恶劣,鲜少有生灵出没,这小兽不仅不怕玄冰的寒气,反而对玄冰十分亲近,显然不一般。他仔细打量着小兽,突然发现它的额头上有一个淡金色的印记,像一片蜷缩的叶子。
“难道是传说中的‘冰狐’?”凌尘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冰狐是极寒之地的灵物,能吐纳寒气,对玄冰有着天生的亲和力,只是早已绝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冰狐见他不动,又舔了舔玄冰,然后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凌尘心中一动,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入手一片冰凉,却并不刺骨。“你是想告诉我什么?”
冰狐似乎听懂了,转身跑出石窟,在外面回头看他,见他跟上,便沿着崖壁向更高处跑去。
凌尘跟在冰狐身后,越往上爬,寒气越重,玄冰的覆盖面积也越大,到后来几乎整个崖壁都被玄冰包裹,仿佛进入了一座冰宫。
最终,冰狐在一处被玄冰封住的洞口前停下,用爪子指着冰层下的什么东西。
凌尘凑近一看,瞳孔骤然收缩——冰层下冻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穿着一件残破的黑色长袍,面容早已被冻得僵硬,但依稀能看出与凌啸天有几分相似。更让他心惊的是,尸体的胸口插着一把断剑,剑柄上刻着一个“凌”字!
“爹……”凌尘的声音颤抖,手掌猛地按在玄冰上,玄师境的玄气疯狂涌入,试图融化冰层,却只在冰面上留下一层白雾。
冰狐在一旁焦急地转圈,突然对着冰层喷出一口寒气。奇异的是,它的寒气并没有让冰层变厚,反而让冰层表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符文。
凌尘盯着符文,突然想起《万象化尘诀》第二层末尾的记载:“玄冰藏秘,符文为钥,以魂引之,方见真章。”他深吸一口气,将玄魂沉入丹田,与那颗刚凝聚的玄丹相连,然后将玄魂之力顺着手掌注入冰层。
符文被玄魂之力激活,如同活过来一般在冰面上游走,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当最后一层冰融化时,那具尸体周围的景象让凌尘浑身一震——尸体周围散落着数十枚令牌,每枚令牌上都刻着不同的姓氏,而在尸体的怀里,藏着一本泛黄的册子,封面上写着三个字:
《凌氏秘录》。
就在他伸手去拿秘录的瞬间,淬心崖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崖顶传来轰鸣声,无数冰块夹杂着碎石滚落。
冰狐对着他焦急地嘶鸣,仿佛在提醒他快走。
凌尘抓起秘录和那把断剑,看着父亲的尸体,咬了咬牙,跟着冰狐向崖底冲去。他不知道,这本秘录不仅藏着凌家失踪的真相,更牵扯着一个足以颠覆整个玄师界的秘密。
而此时的凌家,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黑风寨联合了周边三寨,共五位玄师境强者,已将凌家团团围住。李伯握着那把锈长刀,站在大门前,身后是瑟瑟发抖的族人,他的眼神平静如水,仿佛在等待一场迟到了十年的决战。
风雨,已至最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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