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顺着顾清手指的方向,王强、张雅、赵鹏和李峰的目光聚焦在那扇漆成绿色、毫不起眼的木门上。门牌上“值班休息室”的字样在惨白灯光下显得格外陈旧。
“休…休息室?”王强喘着粗气,手臂的灼痛让他烦躁不安,语气充满怀疑,“这种鬼地方的值班室能有什么?鬼值班吗?”
赵鹏却眼睛一亮,推了推眼镜:“不一定!刚才的档案提到了‘第七号特殊病房’和‘林玲’,还有‘心脏’、‘钥匙’。这个值班室,可能是当年值班医生或保安待的地方,说不定留有日记、值班记录之类的线索!比我们在这里瞎猜强!”他本能地觉得顾清的指向不会无的放矢。
张雅看着那扇门,又看看周围玻璃柜里那些浸泡的器官标本,身体抖了一下,小声道:“我…我觉得也比待在这里好…”那些漂浮的器官,尤其是那个空荡荡的胸腔,让她感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李峰更是连连点头,巴不得立刻离开这个恐怖的标本室。
“妈的,行吧!”王强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算是默认了。他看了一眼顾清平静的侧脸,想起大厅里那诡异的藤蔓和毫发无损的身影,终究没再说什么反对的话。
五人小心翼翼地绕过中央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解剖台,避开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玻璃陈列柜,朝着角落的休息室门口移动。每一步都踩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回响,在寂静的标本室里格外刺耳。
越是靠近,那股从门缝里飘散出来的、极其微弱的陈旧烟草味就越发清晰。这气味在这充斥着福尔马林和死亡气息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带来一丝诡异的“人气”。
王强走在最前面,用没受伤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那扇虚掩的绿色木门。
吱呀——
门轴发出干涩的呻吟。
一股更加浓郁、混杂着劣质烟草、灰尘、汗味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很小,只有十平米左右。一张布满污渍和划痕的旧木桌靠墙放着,桌上散落着几个空瘪的烟盒、一个满是茶垢的搪瓷缸子、还有一盏老式的绿色玻璃罩台灯,灯丝已经断了。
桌子对面是一张简陋的铁架床,上面堆着一床看不出颜色的、散发着霉味的被褥。
唯一的光源,来自房间角落。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式保安制服、身形佝偻的老人,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小木凳上。
他面前是一个烧着炭的小铁炉,炉子上架着一个同样满是污垢的旧铝锅,锅里正咕嘟咕嘟地煮着什么,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像是劣质罐头混合着草根的味道。
老人似乎对开门声毫无反应,依旧低着头,专注地用一柄小铁勺搅动着锅里的糊状物。他花白稀疏的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露出的脖颈皮肤松弛褶皱,布满了老年斑。
这景象太诡异了!一个看起来像是活人的老保安,在这样一个浸泡着无数人体器官的标本室隔壁,煮着一锅不明物质?他是人是鬼?
王强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肌肉紧绷。张雅躲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赵鹏和李峰也紧张地停在门口。
只有顾清,目光平静地扫过老人,然后落在了老人脚边。那里放着一个老旧的、漆皮剥落的黑色公文包。
公文包敞开着,露出里面几本卷了边的笔记本和一叠泛黄的文件纸。他的视线重点落在老人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枯瘦如柴,指甲缝里满是黑泥,但手腕上戴着一块老旧的、表蒙裂了缝的机械手表。表盘上的指针,竟然还在缓缓走动!
“谁…谁在那儿?”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响起。老人停止了搅动,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
一张沟壑纵横、饱经风霜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皮肤是长期缺乏光照的惨白,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珠蒙着一层厚厚的阴翳,几乎看不到瞳孔。
他似乎在“看”着门口的不速之客,但那眼神空洞而茫然,仿佛穿透了他们,望向某个遥远的、不存在的地方。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张雅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我们是…”赵鹏鼓起勇气开口,声音有些发颤,“我们是…新来的…遇到麻烦了,想…想找个地方躲躲…”
“新来的?”老人干裂的嘴唇嚅动了几下,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仁爱…早就没人了…都死了…烧光了…嗬嗬…”
他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扫过门口的几人,最终停留在顾清身上。当看到那在昏暗光线下异常醒目的银发时,老人空洞的眼神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躲?”老人又低下头,拿起铁勺,继续搅动那锅散发着怪味的糊状物,“躲哪里都一样…跑不掉的…祂来了…谁也跑不掉…”
“祂?祂是谁?”赵鹏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急忙追问,“老人家,您说的‘祂’是谁?还有…您刚才说‘烧光了’,是指医院的大火吗?1977年那场大火?”
听到“1977”这个数字,老人搅动的手猛地一顿!枯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赵鹏,空洞的茫然瞬间被一种刻骨的恐惧和怨毒取代!
“火…火!”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刺耳,“好大的火!到处都是火!烧!烧啊!烧死那些畜生!烧死那些怪物!烧死…烧死玲玲啊——!!!”
老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身体剧烈地颤抖,手中的铁勺哐当一声掉进锅里,溅起几点滚烫的糊状物。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仿佛要将头皮扯下来!
“玲玲!我的玲玲!他们还我玲玲!把玲玲的心还给我——!!!”
凄厉的哭喊如同夜枭啼鸣,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疯狂,在狭小的休息室里回荡,狠狠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心脏!
张雅吓得尖叫一声,死死捂住耳朵。李峰腿一软,直接瘫坐在门口。王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震住了,下意识后退半步。赵鹏脸色煞白,但眼中却闪烁着发现关键线索的光芒。
顾清站在最后,眼神依旧平静,只是在那老人喊出“玲玲”和“心”的时候,目光再次扫过老人脚边的公文包和手腕上的手表。
他能“感觉”到,老人身上缠绕着极其浓重的怨气和悲伤,如同实质的锁链,将他与这座医院牢牢捆绑。但这怨气并非指向他们这些闯入者,而是…指向医院本身,指向某个更深沉的、名为“祂”的存在。
老人的疯狂持续了十几秒,才像耗尽了所有力气,猛地瘫软下去,佝偻着背剧烈咳嗽喘息,浑浊的老泪顺着脸上的沟壑滑落。
“玲玲…我的小玲玲…”他喃喃着,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死气沉沉的沙哑,仿佛刚才的爆发只是一场噩梦,“七岁…她才七岁…那帮畜生…那帮穿白衣服的畜生…还有…祂…”
“老人家,”赵鹏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可信,“您说的玲玲,是不是住在第七号特殊病房的林玲?那场大火…还有‘祂’…到底发生了什么?您能告诉我们吗?也许…也许我们能帮您?”
“帮?”老人抬起头,用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看着赵鹏,嘴角咧开一个极其怪异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帮?拿什么帮?祂看中了玲玲…看中了玲玲的心…那帮穿白衣服的…为了讨祂欢心…为了祂的‘恩赐’…他们…他们活生生挖走了玲玲的心啊!”
活生生挖心!
这血腥恐怖的描述让所有人头皮炸裂!张雅差点又吐出来。
“玲玲那么乖…那么怕疼…”老人干枯的手指颤抖着,摸索着从油腻的保安制服内袋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膜小心翼翼包裹着的东西。他颤抖地打开塑料膜,里面是一张巴掌大的、严重褪色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碎花小裙子、扎着羊角辫、笑得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背景似乎就是这座医院的花园,阳光明媚。与如今的阴森恐怖形成了地狱般的反差。
“玲玲…”老人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照片上女孩的脸,浑浊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爸没用…爸救不了你…爸只能看着…看着那帮畜生…把你推进了火里…”
“推进火里?”赵鹏的心猛地一沉。
“火…是祂放的…”老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无尽的恐惧,“玲玲的心没了…但玲玲…玲玲还没死透…她还在动…还在哭…那帮畜生…他们害怕了…害怕玲玲变成怪物…害怕祂不满意…他们…他们把玲玲…把玲玲锁在了七号病房…然后…然后点了火!烧!烧掉一切!烧掉证据!烧掉玲玲…还有…还有那些像玲玲一样的…可怜娃…”
信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为了掩盖罪行,为了平息“祂”的怒火?或者别的目的?他们竟然将一个被挖走心脏、尚未死去的孩子,活活锁在病房里焚烧!
李峰已经吓得失禁,腥臊味弥漫开。张雅死死咬着嘴唇,眼泪无声滑落,不知是恐惧还是悲伤。王强脸色铁青,胃里翻江倒海。赵鹏也是脸色惨白,握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直播间弹幕更是被一片“卧槽”、“畜生”、“不是人”、“泪目”刷屏。
只有顾清,他的目光从老人手中的照片移开,落在了老人刚才因为激动而踢到的公文包上。一张泛黄的纸片从敞开的包里滑落出来一角。
纸上印着模糊的表格抬头:【仁爱综合病院 - 特殊病房(第七区) - 值班日志(副本)】。日期栏,赫然是【1977.10.13】!
十月十三日…档案密码提示的“被诅咒的数字”是1977,但日期…顾清的目光扫过老人手腕上那块老旧的手表。表盘上,时针指向2,分针指向37。但日期窗口显示的小字,却是【10月14日】。
时间…是错乱的。或者说,在这座医院里,1977年10月13日那个绝望的夜晚,从未真正过去。它如同一个溃烂的伤口,时间的脓血在这里不断渗出。
“火…烧了一夜…”老人似乎陷入了某种恍惚的回忆,抱着照片,喃喃自语,“玲玲在火里哭…好大的火…好大的烟…跑啊…快跑啊…可是门锁死了…窗也封了…都跑不掉…都跑不掉…嘿嘿…都跑不掉…”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头也一点点垂落,仿佛耗尽了所有精神,抱着女儿的照片,蜷缩在小板凳上,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破布娃娃。
休息室里只剩下铝锅里糊状物咕嘟冒泡的声音,以及众人沉重的呼吸。
线索似乎清晰了,却又笼罩在更深的迷雾中。“祂”是谁?为什么需要孩子的心脏?玲玲最后怎么样了?那把火真的烧毁了一切吗?那个标本室里的无心脏胸腔…会是玲玲的吗?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凄厉、尖锐、如同防空警报般的汽笛声,毫无征兆地穿透医院的墙壁,在整栋建筑内疯狂回响起来!声音急促而充满警告意味!
同时,五人脑海中的恐怖游戏系统提示音冰冷炸开:
【警告!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怨念聚合体苏醒!】
【区域封锁触发!】
【当前区域:病理科标本室及附属休息室已进入完全封锁状态!】
【出口封锁倒计时:10分钟!】
【10分钟后,区域核心怨念聚合体‘无心的恸哭者’将完成苏醒!】
【提示:在倒计时结束前,找到并摧毁该聚合体的核心(‘钥匙’),或找到隐藏的紧急逃生通道,否则将面临必死结局!】
刺耳的警报声和冰冷的系统警告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刚刚被悲情故事冲击的众人心头!
“封锁?!什么聚合体?‘无心的恸哭者’?”王强脸色剧变,冲到休息室门口向外望去。只见标本室那扇厚重的金属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无声地关闭!门缝处弥漫着浓稠如墨的黑气!通往走廊的那扇门也同样被黑气封锁!
他们被困死在这个标本室和休息室构成的牢笼里了!
“倒计时十分钟!核心?钥匙?”赵鹏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大脑疯狂运转,“核心…摧毁核心…钥匙…档案备注里提到‘心脏…钥匙’!难道…难道核心就是玲玲的心脏?钥匙就是摧毁它的方法?或者…那个无心脏的胸腔标本?!”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标本室深处,那个大型陈列柜!浸泡在暗红溶液中的、敞开的胸腔!
“那…那还等什么!快去砸了那个柜子!”王强急红了眼,也顾不上手臂的伤,就要往外冲。十分钟!只有十分钟!那个听起来就无比恐怖的“无心的恸哭者”就要醒了!
“不行!”赵鹏急忙拦住他,指着系统提示,“提示说了两种方法!摧毁核心或者找到紧急逃生通道!那个标本柜一看就有古怪,贸然靠近太危险了!而且钥匙…钥匙到底是什么?直接砸真的有用吗?”他下意识地看向顾清。
顾清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停留在蜷缩在角落、对外界警报毫无反应、只是抱着照片喃喃“玲玲…火…”的老人身上。然后,他的视线微微下移,落在了老人刚才因为激动而踢到的公文包,以及那张滑落出来的、印着【1977.10.13】的【值班日志(副本)】上。
他的眼神微微一动。
几乎在同一瞬间,【世界线观测】的被动再次捕捉到强烈的信息湍流。无数碎片化的未来景象在意识中飞速闪过!
【世界线A(显性概率65%)】:强攻标本柜。触碰瞬间触发强酸溶液喷发及“心脏空洞诅咒”。王强为抢“钥匙”(误以为是胸腔)被溶液溶解双臂。诅咒爆发,李峰、张雅精神错乱互残。赵鹏在混乱中找到日志副本,发现逃生通道线索,但为时已晚,被苏醒的“恸哭者”触须刺穿。顾清无损。
【世界线b(显性概率22%)】:全力搜索休息室寻找逃生通道。发现隐蔽通风管道入口。但管道狭窄曲折,爬行缓慢。倒计时结束,“恸哭者”苏醒,从溶液柜中爬出(由无数活化器官缝合而成,胸腔为空洞核心),释放大范围精神尖啸。张雅、李峰在管道内直接脑死亡。王强、赵鹏重伤爬出,失去战斗力。
【世界线c(显性概率10%)】:唤醒老人逼问逃生通道。老人彻底疯狂,攻击众人,触发休息室内隐藏的瓦斯管道泄漏。火星引爆,休息室化为火海。无人生还。
信息流过,波澜不惊。顾清的目光锁定在滑落的日志副本上,然后极其自然地转向老人手腕上那块依旧在滴答走动的老旧手表。
他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刺耳的警报声,传入赵鹏耳中:
“日志。时间。”
喜欢无限直播:我在副本里成神请大家收藏:(m.shuzongxs.com)无限直播:我在副本里成神书纵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