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客峰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李诗寒苏醒后第三日傍晚,暮色四合,云海翻涌,一名青衣道童悄然来到别院,恭敬传讯:“李师兄,苏师姐,掌门真人请二位前往‘云海殿’一叙。”
该来的,终究来了。李诗寒与苏晚晴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该来的,终究来了。李诗寒与苏晚晴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周明轩与阿木伤势稍重,仍在静养,此行唯有他们二人。苏晚晴将沉睡的小金龙小心安置在设有简易守护阵法的内室,又布下一层净灵结界,这才与李诗寒一同随道童而去。
云海殿位于青玄门主峰之巅,并非金碧辉煌,而是古朴宏大,以整块青玉雕琢而成,殿外云气缭绕,宛如仙境。踏入殿内,一股清冽纯净的灵压扑面而来,让人心神一清。殿中并无多余陈设,唯有青玄真人端坐于蒲团之上,身后是一幅巨大的云雾山水图,道韵天成。慕雨寒静立一旁,垂眸不语。
“晚辈李诗寒(苏晚晴),拜见青玄真人,谢真人救命之恩!”二人躬身行礼,不卑不亢。
青玄真人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和,却仿佛能洞穿人心。他微微抬手,一股柔和之力将二人托起:“不必多礼。坐。”
两人在下首蒲团坐下。青玄真人目光落在苏晚晴身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净灵之体,万年难遇。更难得的是,心性质朴,灵台澄澈。你能在血蟒谷关键时刻,不惜损耗本源破去蚀魂阵,挽救一方龙脉,功德不小。”
苏晚晴微微低头:“真人过誉,晚辈只是做了该做之事。”
青玄真人又看向李诗寒,眼中多了一分探究:“李小子根基扎实,紫气煌煌,似有龙虎之象,所修功法颇为奇特,非寻常传承。你二人,皆非池中之物。”
李诗寒心中一凛,知道对方已看出些许端倪,坦然道:“真人法眼如炬。晚辈等机缘巧合,得了一些传承,只为在这乱世中求存,护身边人周全。”
“求存,护人…”青玄真人轻轻颔首,语气转为凝重,“然树欲静而风不止。你等可知,血蟒谷之事,已如巨石入潭,在这中州掀起了何等波澜?”
不待二人回答,他继续道:“幽冥之眼潜伏多年,此次图谋甚大,蚀魂阵不过其冰山一角。尔等坏了他们的好事,更是身怀净灵体与…龙皇血脉(他目光似无意扫过内室方向),已成其眼中钉,肉中刺。不出三日,尔等画像与信息,必已传遍其暗桩。”
李诗寒沉声道:“真人明鉴。我等亦知处境凶险。不知真人与青玄门,对此是何态度?”他问得直接,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青玄真人拂尘轻扫,殿内云雾微微流转:“青玄门立派数千年,以守正辟邪为己任。幽冥之眼乃天下公敌,青玄门自不会坐视。救你等,是分内之事。然……”他话锋一转,“中州局势,盘根错节。并非所有势力,都愿见幽冥之眼受挫。亦有那心怀叵测、或与虎谋皮者,暗中窥伺。你二人与那小龙,如今便是这漩涡中心的焦点。”
慕雨寒此时轻声补充道:“据可靠消息,黑煞宗已对外宣称,血蟒谷乃其与幽冥之眼争夺灵脉之战场,尔等乃趁乱潜入、盗取宝物的宵小,意图混淆视听,转移矛盾。恐怕不久,便会有‘讨贼’之声响起。”
李诗寒与苏晚晴心中一沉。这是要将他们置于整个中州修真界的对立面!好毒的计策!
“故而,”青玄真人目光深邃,“留在青玄门,可暂保无恙。我以掌门之令,可护你等周全。但此为治标不治本。尔等需尽快提升实力,方能在这洪流中立足。我观你二人皆非凡俗,可愿入我青玄门,得宗门庇护,习无上道法,共抗邪魔?”
来了!招揽!李诗寒心念电转。加入青玄门,确有诸多好处:安全、资源、靠山。但同样,也将彻底卷入宗门纷争,失去自由,且苏晚晴与小金龙的秘密,在宗门眼皮底下能否守住?源初之书的警示犹在耳边。
苏晚晴也看向李诗寒,眼神传递着同样的顾虑。
李诗寒深吸一口气,起身再次行礼,言辞恳切:“真人厚爱,晚辈感激不尽。然我等散漫惯了,且身负血仇与承诺,恐难安心居于一门之内。再者,晚辈功法特殊,已有师承,不便改投他派。还望真人见谅。”
他拒绝得委婉,但态度坚决。
青玄真人闻言,并未动怒,反而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不慕虚名,不忘本心,很好。既如此,老夫也不强求。迎客峰可任尔等居住疗伤,藏经阁一楼典籍亦可借阅。待伤势痊愈,是去是留,自行决断。只是切记,出了青玄山门,万事需加倍小心。”
“多谢真人成全!”二人真心拜谢。青玄真人此举,已是仁至义尽。
“雨寒。”
“弟子在。”
“带他二人去‘洗剑池’吧。池中剑气有淬体炼魂之效,或可助他们早日恢复。”青玄真人吩咐道。
“是。二位,请随我来。”慕雨寒躬身领命。
离开云海殿,踏着月色,慕雨寒带着二人向主峰后山一处雾气氤氲的山谷走去。路上,她忽然低声开口:“家师看似淡然,实则压力甚大。门内并非铁板一块,亦有长老对收留你等颇有微词,认为会为宗门引来大祸。你们…好自为之。”
李诗寒与苏晚晴心中一凛,再次道谢:“多谢慕师姐提醒。”
洗剑池位于一处僻静山谷,池水并非寻常之水,而是凝聚了千年剑意与天地灵气的灵液,池底插着无数断剑残刃,散发着凌厉的剑意。在此修炼,的确对淬炼肉身、凝练神识大有裨益。
待慕雨寒离去,二人踏入池中,顿时感到万千细密剑气透体而入,虽带来刺痛,却也洗涤着经脉中的暗伤与杂质。
“青玄门…亦非净土。”李诗寒传音道,感受着剑气淬体的同时,精神高度集中。
“嗯。但眼下,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必须尽快恢复,然后…离开。”苏晚晴回应,白金色的净灵之光在体表流转,与剑气相互砥砺,效果更佳。
夜色渐深,洗剑池中,二人默默修炼,积蓄着力量。云海殿内,青玄真人凭栏远眺,目光穿透云海,仿佛看到了中州暗流汹涌的未来,轻轻一叹:“风雨欲来啊…净灵现,龙皇出,这天下,又要乱了……”
而与此同时,青玄门某处隐秘的洞府内,一名面容阴鸷的长老,正对着一枚传讯玉符低语:“……目标已确认,就在迎客峰。净灵体与那龙崽皆在……是,属下明白,会见机行事,绝不会让青玄子老儿专美于前……”
月光下,青玄仙门,平静的表象之下,暗流已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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