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池内,恶臭扑鼻,粘稠的污水没过膝盖,冰冷刺骨。唯一的光源来自穹顶裂缝透下的微弱月光,在水面投下扭曲晃动的光斑,更添几分阴森。周明轩和阿木警惕地守护在水泥平台周围,目光不时扫过唯一的出口——那条滑下来的漆黑管道,忧心忡忡。
李诗寒顾不上污秽,将几乎虚脱的苏晚晴小心地安置在相对干燥的平台高处。她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刚才不顾一切地释放净化之力,几乎耗尽了她的心神和体力。然而,即便在这种状态下,她体内那股微弱的暖流仍未完全沉寂,如同风中的残烛,顽强地摇曳着。
李诗寒自己也是强弩之末,蚀心爪的余毒和连番恶战带来的内伤不断侵蚀着他的经脉。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盘膝坐在苏晚晴身边,一边运转紫曜之力压制伤势,一边将精神力如同最纤细的触须,缓缓探入脚下粘稠污浊的池水之中。
起初,感知中只有无尽的污秽、腐败和死寂。各种化学残留、微生物尸体、以及不知名的污染物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能量场,与苏晚晴纯净的净化之力形成鲜明对比,甚至隐隐有种排斥感。
但李诗寒没有放弃。他想起了源初之书中关于“阴阳相生”、“污秽蕴真”的晦涩记载,想起了影七提到的“净化祭坛可能存在于至污之地”的猜测。他尝试着调整精神力的频率,不再抗拒这股污秽,而是如同一个旁观者,去感受其中蕴含的“沉淀”、“分解”、“回归”的自然法则。
渐渐地,他的感知穿透了表层的污浊,向着池底更深处蔓延。污水池似乎比想象中更深,底部堆积着厚厚的淤泥。就在他的精神力触及池底淤泥的刹那——
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古老的共鸣感,如同沉睡的心脏被轻轻敲击,从池底深处传来!这共鸣并非能量波动,而是一种意念的碎片,充满了沧桑、悲悯,以及一种…历经万劫而不磨的“净化”真意!
与此同时,他怀中的源初之书再次传来悸动,而身旁苏晚晴体内那微弱的暖流,也仿佛受到了召唤,轻轻震颤起来!
果然有东西!李诗寒心中狂震!他集中全部精神,引导着那丝共鸣,仔细感知。在厚厚的淤泥之下,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由某种非金非玉的黑色石头垒成的圆形基座轮廓,基座上刻满了早已被岁月磨蚀大半、却依旧能感受到玄奥韵律的符文!那些符文散发的意念,与苏晚晴的净化血脉同源,但更加浩瀚、更加本源!
这就是那座远古净化祭坛?!它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就沉睡在这座城市最污秽的角落!
“晚晴!醒醒!”李诗寒轻轻摇晃苏晚晴的肩膀,声音带着激动,“试着…试着感受下面!用你血脉的力量去感受!”
苏晚晴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有些涣散,但还是依言照做。她将所剩无几的心神沉入体内,努力去呼应那股来自地底的古老召唤。
当她的净化暖流与祭坛的意念碎片接触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原本微弱如萤火的暖流,仿佛注入了新的活力,骤然变得明亮而稳定!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净化意念以苏晚晴为中心扩散开来,但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无意识释放,而是带着一种明确的指向性——涌向池底的祭坛!
乳白色的光晕如同实质般渗入污水,所过之处,污浊的池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澄清!水中的有害物质和负面能量被迅速分解、中和,化作无害的基本粒子沉淀下去!恶臭也在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雨后泥土般的清新气息!
周明轩和阿木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般的一幕!污水化清泉,恶臭变清香!这简直是颠覆认知的力量!
更神奇的是,随着净化之力的灌注,池底那沉睡的祭坛仿佛被唤醒了!黑色的基石上,那些模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柔和的白光!虽然光芒依旧微弱,却驱散了池底的黑暗,一股浩瀚、古老、充满生机与希望的气息逐渐弥漫开来!
整个污水池,正在从一个污秽的死地,向着一个纯净的圣地转化!
“成功了…我们找到了…”苏晚晴虚弱地呢喃着,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随即力竭,再次昏睡过去。但这一次,她的气息平稳了许多,脸色也恢复了一丝红润,仿佛祭坛的反哺也在滋养着她的血脉。
李诗寒感受着周围环境翻天覆地的变化,心中充满了震撼与希望。这座祭坛,或许就是对抗“蚀月”污染地脉阴谋的关键!苏晚晴的血脉,则是激活祭坛的钥匙!
然而,就在他稍微松口气的时候,异变再生!
穹顶之上,那唯一的管道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和打斗声!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寂静,一道黑影如同破麻袋般从管道中跌落下来,重重砸在刚刚变得清澈的池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是那名亚裔保镖!他浑身是血,胸口有一个恐怖的血洞,气息奄奄,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紧接着,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从管道口传来,带着一丝戏谑:
“没想到,下面还挺热闹。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一道身影,如同羽毛般轻飘飘地落下,站在水面上,负手而立。来人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西装,面容英俊,眼神却如同万年寒冰,正是——司徒惊羽?!
不!李诗寒瞳孔骤缩!此人气息与司徒惊羽同源,但更加年轻,更加…深不可测!而且,司徒惊羽明明已经死了!
“你是谁?”李诗寒强压心中惊骇,沉声问道。
白衣青年微微一笑,目光扫过清澈的池水、发光的祭坛,最后落在昏迷的苏晚晴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司徒惊羽那个废物,办事不利,死不足惜。本座司徒明日,奉家主之命,前来接管南陵事务。看来,你们倒是替我找到了不少惊喜…净化祭坛,还有…这罕见的‘净灵体’!真是天助我也!”
司徒明日!司徒家的新一代高手!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而且,他一眼就认出了祭坛和苏晚晴体质的来历!
刚刚看到的一线生机,瞬间又被更深的绝望笼罩!面对这个气息远超之前所有敌人的司徒明日,重伤的他们,还有机会吗?
司徒明日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点毁灭性的黑芒,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决定几只蚂蚁的生死:
“好了,游戏结束。祭坛和‘净灵体’,我收下了。至于你们…可以死了。”
绝杀之局,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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