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竹青的哭声一顿，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苏信依旧握着她的手腕，给了她一个支撑的力量。
她没有回头，只是死死地盯着朱竹芸，仿佛要从姐姐的脸上看出这些年来所有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啊姐姐！我们是亲姐妹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恨你，我真的好恨你！”
“恨我？”
“你应该恨我，你必须恨我。”
“只有这样，将来我才能……下得去手。”
朱竹芸缓缓开口。
“你以为我们朱家的女儿，生来就是锦衣玉食的公爵府千金吗？”
“错了，我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为自己而活。”
“我们的命运，早就和星萝帝国皇室，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星萝帝国的皇位之争，你死我活。”
“每一代皇子，都必须用兄弟的鲜血来铺就自己的登基之路。”
“而我们朱家，世代与戴家联姻。”
“我们就是他们争夺皇位的棋子，是他们施展武魂融合技‘幽冥白虎’的关键。”
朱竹青呆住了，这些家族的秘辛，她只是隐约听过，却从未有人如此直白地告诉过她。
她只知道，自己从小就与星萝帝国的三皇子戴沐白定下了婚约。
朱竹芸看着妹妹茫然的表情，继续说道：
“我朱竹芸，注定要嫁给大皇子戴维斯。而你朱竹青，注定要嫁给三皇子戴沐柏。”
“等到他们兄弟二人争夺皇位的那一天，我们姐妹二人也必须分出个胜负。”
“赢的人，跟着她的丈夫，成为星萝帝国未来的皇后。而输的人……”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输的人只有死路一条。甚至会被赢家彻底抹除存在的痕迹。”
“这……这是什么规矩？”
朱竹青的脸色惨白如纸，她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这是延续了上千年的规矩！没人能反抗，也没人敢反抗！”
“我不想这样！我一点都不想！”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跟在我身后，像个小尾巴。”
“我有什么好吃的，第一个就想到你。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冲上去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那时候，你总是抱着我的胳膊，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喊我‘姐姐’……”
说到这里，朱竹芸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她妩媚的脸颊滑落。
“可是，从我们被确定为戴维斯和戴沐柏的未婚妻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
“父亲和母亲看我的眼神变了，他们告诉我，我必须变得更强，必须无情。”
“因为我的对手，是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啊！”
朱竹芸捂着脸，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疼你，爱你。”
“等到皇位之争的那一天，我怎么对你出手？我怎么能亲手杀了你？”
“所以我只能……只能让你恨我，让你远离我，让你对我充满警惕和敌意。”
“只有这样我才能逼着自己，把你当成一个真正的敌人！”
“我派人追杀你，每次都闹得满城风雨，就是为了逼你离开星萝城，逼你不断地变强！”
“我不敢真的伤你，只能在暗中为你扫平一些真正的危险。”
“我以为只要你逃得远远的。逃到天豆帝国，或许就能摆脱这种宿命。”
“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去史崃克学院，戴沐柏也在那里！你这是自投罗网啊，妹妹！”
所有的真相，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朱竹青的心上。
她脑中一片轰鸣，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飞速闪过。
那些看似惊险的追杀，那些恰到好处的逃生路线，那些姐姐冰冷言语下偶尔流露出的不忍……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憎恨是假的，追杀是假的，只有那份深藏在心底的姐妹之情，才是真的。
“姐姐……”朱竹青再也支撑不住，向前扑去，一把抱住了朱竹芸。
“哇——”
积压了多年的委屈、恐惧、不解和悔恨，在这一刻尽数化作嚎啕大哭。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一直恨你，我……”
朱竹芸也紧紧地回抱着自己的妹妹，泪水浸湿了彼此的衣衫。
两个被命运捉弄的女孩，在这荒郊野外的茶铺前，旁若无人地抱头痛哭。
她们哭诉着多年的委屈，也哭诉着对那无法反抗的宿命的无力感。
周围的魂师护卫们都低下了头，不敢去看这令人心碎的一幕。
而苏信，作为这一切的催化剂。
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很平静，内心更是没有丝毫波澜。
姐妹情深？命运无力？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弱者的哀嚎。
所谓的宿命，所谓的规矩，不过是更强大的力量制定出来的游戏规则罢了。
只要你的拳头足够硬，硬到可以打碎一切规则，那么你的话，就是新的规则。
星萝帝国？戴家？
一群在他眼中和蝼蚁没什么区别的东西，也配谈什么宿命？
他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姐妹俩，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哭吧，哭吧，把心里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出来才好。”
“等你们意识到所谓的宿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只是个笑话时，你们就会明白，谁才是你们真正的依靠。”
苏信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朱竹青。
这对姐妹花，他全都要。
哭了许久，姐妹俩的情绪才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朱竹青红着眼睛，从姐姐的怀里离开，脸上还挂着泪珠。
但眼神中的冰冷和戒备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依恋和愧疚。
朱竹芸伸手，温柔地为妹妹擦去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她自己的眼眶也是红红的，但神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坚毅。
“好了，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姐姐……”朱竹青抽噎着，还想说些什么。
朱竹芸却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
随即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但这次那份锐利中多了一丝决绝。
“妹妹，我们之间的事情说清楚了就好。”
“但你要记住，真相虽然残酷，可宿命就是宿命，不会因为我们姐妹相认而有任何改变。”
她后退一步，与朱竹青拉开距离，仿佛在刻意制造一种疏离感。
“你既然要去史崃克学院，那就去吧。你要努力修炼，不要有任何懈怠！”
朱竹青愣愣地看着她，不明白姐姐为什么突然又变得这么严肃。
“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放水了。”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对你心慈手软。下一次我们再见面，或许就是在争夺皇储妃位的战场上。”
“到那个时候，我希望你能拿出全部的实力与我一战，不要因为今天的事情而有任何犹豫。”
“因为，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她毅然决然地转过身，不再看朱竹青一眼，仿佛多看一眼，她的决心就会动摇。
“我们走！”她对着那十几个手下冷声命令道。
那些魂师护卫如蒙大赦，立刻就要动身。他们夹在这对姐妹中间，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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