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渡寨墙上下,宋军将士松了一口气,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他们成功击退了李靖的试探性进攻!
但石守信?脸上却无丝毫喜色。
他走下寨墙,查看伤亡情况,抚慰伤员,脸色愈发阴沉。
这一战,虽然打退了唐军,但暴露出的问题更多。
唐军的新式炮车和弩机,威力、射速皆优于宋军同类装备,若非神臂弓力挽狂澜,今日恐怕已被其突破防线。
而唐军战术执行之果断,撤退之迅速,也显露出极高的训练素养。
反观宋军,装备整体已落后,依赖少数精锐武器和城池之利苦守,绝非长久之计。
一旦李靖找到克制神臂弓的方法,或是投入更多兵力,后果不堪设想。
“立刻将今日战况,尤其是唐军新式器械之威能、特点,详细记录,八百里加急呈报陛下!”
石守信?对书记官沉声道,“另,请陛下催促工部,新式军械的研发与量产,必须加快!再慢,就来不及了!”
他遥望北岸,李靖的帅旗在雾中若隐若现。
他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
李靖的试探已经结束,下一次来的,恐怕就是真正的雷霆万钧了。
而此刻的临安,赵匡胤收到石守信?的前线急报和军械诉求,又会作何反应?
朝堂之上,是继续争论“王道”与“霸道”,还是不惜一切代价,优先武装军队?
大宋的文武失衡之困,在这冰冷的现实面前,被赤裸裸地揭开。
北岸,唐军大营。
李靖看着退回来的苏定方,并未责备,只是详细询问了交战细节,尤其是宋军神臂弓的射程、精度以及应对方式。
“神臂弓……果然名不虚传。”
李靖轻轻敲着沙盘边缘,“强攻伤亡太大。看来,需另寻他法。”
他沉吟片刻,对身旁的亲兵道:“去请‘墨家’的先生过来。”
不多时,一位身着粗布麻衣、手脚关节处却装着精巧金属护具的中年人走入帐内,神色冷峻,不苟言笑。
“巨子先生,”李靖客气道。
此人并非真正的墨家巨子,而是投靠李唐的一支墨匠首领。
“宋军弩箭犀利,依先生之见,该如何破解?”
那墨匠首领走到沙盘前,观察片刻,冷声道:
“弩利,则需盾坚。我可设计一种大型橹盾,下有轮毂,可推行,覆以生牛皮和铁片,或可抵御其弩箭直射。此外,其炮车固定,我可造‘移动炮楼’,居高临下,反制其炮阵。”
李靖眼中露出赞赏之色:“需要多久?”
“若有充足匠人与材料,十日可成样板,月内可量产百具。”
“好!即刻去办!”
李靖点头,随即又道,“还有一事,陛下对‘飞天木鸢’的改进颇为关切,不知先生……”
墨匠首领眉头微皱:“木鸢载人飞行,难于登天。然,若只是携带‘火鸦’,于敌军上空抛洒,或可一试。但需解决操控与风向问题……”
就在李靖与墨匠商讨如何以技术破局之时,一名信使悄然入帐,呈上一封密信。
李靖拆开一看,是来自长安的密报。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脸色微微一动。
信中提到,陛下已秘密接见了来自“稷下学宫”的使者,学宫方面对于“天庭”之说似乎知之甚详,并有意向大唐提供某些“知识”上的支持,但提出了相应的条件。
此外,密报末尾还附了一句:“宋都临安,士族与学宫接触频繁,恐有异动。”
李靖将密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局势,越来越复杂了。
技术、谋略、外交,乃至那些神鬼莫测的远古力量,都已交织在这盘大棋之中。
他望向南岸,目光深邃。
石守信?,你又能撑多久呢?而你们大宋内部,又能团结多久?
......
秦岭巍巍,隔绝南北。
山脉之南,汉中盆地沃野千里,却如同一个巨大的囚笼,将一方势力困锁其中。
此地,便是大汉刘邦如今的立足之地。
相较于外界的风起云涌,汉中似乎显得过于平静。
城池修缮,鼓励农桑,开市贸易,一切井然有序,仿佛乱世中的桃源。
然而,在这份平静之下,却涌动着不甘与焦灼。
南郑,汉王宫。
刘邦斜倚在坐榻之上,看似懒散,手指却无意识地、急促地敲打着案几。
他面前摆着几份粗糙的密报,内容正是关于西陲嬴政再现、李唐崛起、唐宋对峙等惊天动地的消息。
“娘的!”
刘邦忽然骂了一句,抓起酒壶灌了一口,
“嬴政那老小子都蹦跶出来了?还搞出了什么兵马俑?李世民那娃娃也占了那么大地方?连朱重八那个放牛娃都捣鼓出能地动山摇的玩意了?就咱老子,窝在这山沟沟里,种稻米?!”
殿下,萧何、张良肃立一旁。
萧何面色沉稳,开口道:“大王息怒。汉中虽偏,然北依秦岭,南靠巴山,易守难攻,物产尚可,正是休养生息、积蓄力量之地。”
“休养生息?积蓄力量?”
刘邦把酒壶往案上重重一顿,“再积蓄下去,汤都喝不上了!外面打得热火朝天,咱连口热乎气都闻不着!韩信呢?他的兵练得怎么样了?”
张良上前一步,缓声道:“大王,韩将军练兵已有小成,新军渐具雏形。然……汉中缺马,尤其缺良马,骑兵始终是我军短板。无精锐骑兵,难以出秦岭,与天下争锋。此乃当前最大困局。”
良马!又是良马!
刘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汉中盆地,哪里去寻大批量的战马?
巴蜀之地倒是有马,但多为矮小滇马,负重力尚可,冲锋陷阵则远不及北方骏马。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
一名身着粗布衣衫、做樵夫打扮的汉子被侍卫引了进来,此人乃是汉军情报头目陈平麾下的密探。
“禀大王,萧丞相,军师!陈平先生有密信送到!”密探跪地,从怀中取出一节密封的竹管。
萧何接过,检查无误后打开,取出绢布,快速浏览,脸上随即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之色!
“大王!天佑大汉!”
萧何的声音都因激动而有些颤抖,“陈平在陇西一带活动,于羌氐部落中探得惊天消息!”
“哦?快说!”刘邦猛地坐直了身子。
“祁山之西,有一处水草丰美的隐秘山谷,名为‘天驹川’!此前因有强大异兽盘踞,人畜不敢近。然一月前,不知何故,那异兽突然销声匿迹。如今谷中野马成群,其中多有神骏非凡之辈,体型高大,耐力速度远超寻常战马!羌人称之为‘龙驹’!”
萧何语速极快,“陈平已设法确认,消息属实!且因异兽刚离去不久,各方势力尚未察觉!”
祁山!天驹川!龙驹!
刘邦的眼睛瞬间亮了,如同饿狼看到了肥肉!
这简直是困顿之时,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哈哈哈!好!好一个陈平!立下大功了!”
刘邦兴奋地一拍大腿,“还等什么?立刻派兵!不,派最得力的人去!给老子把那些马统统弄回来!”
“大王且慢!”
张良却显得异常冷静,“此事恐有蹊跷。强大异兽为何突然离去?是自然迁徙,还是人为?若是人为,其目的为何?此等宝地,为何羌人部落不去占据,反而将消息泄露出来?莫非是诱饵?”
张良一连串的问题,如同一盆冷水,让刘邦和萧何冷静了下来。
是啊,这消息来得太巧,太好,反而让人心生疑虑。
殿内一时陷入沉默。
良久,刘邦眼中闪过一抹决断的狠色:“管他娘的是不是诱饵!就算是饵,老子也要把它吞下去!没马,咱就得永远困死在这里!有了马,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咱也能杀出去!”
他猛地看向张良:“子房,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机会稍纵即逝!必须去!不仅要去的快,还要去的巧!”
他来回踱步,迅速下达命令:“让夏侯婴带队!他相马、御马的本事天下无双!再让樊哙带三千精锐步卒随行保护!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抢马,不是打仗!遇到任何情况,以护送马群回来为第一要务!”
“诺!”侍卫立刻前去传令。
“萧何!立刻筹备接收马匹的事宜,牧场、草料、马具,都要准备好!”
“臣领旨!”
“子房,”刘邦最后看向张良,语气凝重,
“我知道你心思缜密。你觉得哪里可能有问题,就立刻去查!陈平那边,让他继续深挖,搞清楚那天驹川到底怎么回事!咱不能稀里糊涂地往坑里跳!”
张良躬身:“臣明白。臣会即刻联系我们在羌人中的眼线,并设法卜算吉凶。”
命令既下,整个汉军机器立刻高效运转起来。
三日后,夏侯婴与樊哙率领三千精锐,轻装简从,悄然离开南郑,沿陈平提供的隐秘小路,向西直奔祁山天驹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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