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督察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任务失败是小事，但目标展现出的这种无法理解的力量，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威胁和不安。他死死盯着零，手缓缓伸向了自己的风衣内侧，那里显然藏着更加强力的武器或装备。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火药味。
“够了。”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路明非走上前，与零并肩而立。他看了看地面上炼金武器的碎片，又看了看如临大敌的四名执行部专员，最后目光落在那个高级督察身上。
“评估看来是无法进行了。”路明非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回去告诉弗罗斯特·加图索，零是我的人。想动她，先问过我。”
他的话语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高级督察的脸色变幻不定，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是带不走零了。强行动手，后果不堪设想。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他深深地看了路明非和零一眼，似乎要将他们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挥了挥手：“我们走。”
四名执行部成员，带着挫败和惊疑，迅速而警惕地退入了来时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廊道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路明非、楚子航和零三人。
楚子航看着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没事吧？”刚才那一记重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她的腹部。
零闻言，转过头，看向楚子航，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她的目光又回到了路明非身上，仿佛在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路明非看着零，注意到她腹部被拳锋击中的地方，黑色的衣物面料似乎有极细微的破损。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那个位置。
零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颤了一下，但没有躲避。
路明非的指尖感受到布料下皮肤的微凉，他轻轻拨开那点破损的布料，露出了下面白皙的肌肤。在那里，有一个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红色印记，那是刚才重拳留下的唯一痕迹。然而，就在路明非的指尖触碰到的瞬间，那印记周围的皮肤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如同熔融黄金般的色泽极快地流淌而过，随即消失不见。如果不是路明非感知敏锐，几乎会以为是壁灯反光造成的错觉。
那绝不是人类血液的颜色。
路明非收回手指，眼神深邃。他看了一眼零，零也正静静地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异常，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异色只是他的幻觉。
“走吧。”路明非没有多问，转身继续向石阶走去。
楚子航将刚才那一幕看在眼里，他同样看到了那瞬间即逝的暗金色微光。他的黄金瞳微微闪烁，心中疑云更重，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跟上。
零依旧安静地跟在路明非身后，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惊人的冲突，以及腹部的异样，都与她无关。
三人踏上石阶，走向建筑出口。夕阳的光辉从出口处涌入，将他们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这栋古老建筑的时候，路明非的脚步微微一顿。他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廊道一侧某扇不起眼的、镶嵌着彩色玻璃的窗户。窗户紧闭着，玻璃上的图案在夕阳下投射出斑斓的光影。
路明非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随即恢复平静，迈步走进了夕阳余晖之中。
在那扇窗户后方，建筑外墙一个隐蔽的监控死角里，一个穿着休闲夹克、头发乱糟糟的身影，正低头看着手中一个巴掌大的便携式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刚才廊道里发生的一切的录像，画面清晰，角度刁钻。
芬格尔·冯·弗林斯挠了挠他那头乱发，咂了咂嘴，低声嘀咕道：
“乖乖……这下乐子可真大了。人形凶器啊这是。不过，那伤口下面的颜色……啧，档案库里可没这种记录。得加钱，必须得加钱！”
他熟练地将录像资料加密保存，然后像一只灵巧的狸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建筑投下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廊道尽头，只余下壁灯静静燃烧，以及地板上那些无人清理的炼金武器碎片，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而零伤口下那惊鸿一瞥的暗金色，则成了一个更深邃、更引人探究的谜团，沉入即将到来的夜色里。
夕阳的余晖将卡塞尔学院古老的建筑群涂抹成一片温暖的金红色，但这份暖意却丝毫未能渗入执行部大楼侧翼那条僻静的石板路。
路明非、楚子航和零，三人沉默地走着，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
楚子航的目光几次掠过零——她依旧安静地跟在路明非身侧，步伐轻巧，面无表情，仿佛刚才轻描淡写间瓦解执行部精英合击、毁掉炼金武器的人不是她。
只有她腹部黑衣上那个不起眼的微小破损，提示着不久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楚子航自己的黄金瞳已经平息，但内心的波澜却未止歇。
零展现出的力量超出了他的认知，那绝非普通的言灵或混血种能力。更让他在意的是路明非的态度——那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以及最后触碰零伤口时，眼底一闪而过的、难以捉摸的神色。
路明非走在最前面，看似随意，实则伪神那冰冷的感知早已如同无形的蛛网般蔓延开来。他“听”到了那四名执行部专员退走时压抑的喘息和惊疑不定的低语，也“感觉”到了来自阴影处、某个乱糟糟头发家伙的窥探目光。芬格尔就像一只嗅到鱼腥味的猫，总是出现在最“恰当”的时候。
路明非并不在意，只要这家伙不妨碍自己，些许窥探甚至可以作为某种信息的反向传递。他现在思考的，是弗罗斯特·加图索的反应。
那个老家伙绝不会因为一次受挫就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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