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已经被赶到的两名安保人员护着拉到了一旁,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个看似柔弱却透着古怪的少女。
路明非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每一次跳动都带动着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震颤。掌心的碎片灼热滚烫。意识深处的青铜棺轰鸣不息。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
看着她那双空洞的、映不出任何光亮的碧蓝色眼眸。
看着那精致得毫无生气、如同瓷偶般的脸庞。
然后,他看到少女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极其细微的、近乎幻觉般的波动。
那不是表情。更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极小石子所荡起的、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下一秒——
在所有人惊愕万分的注视下。
在红色警报灯刺目的闪烁光芒中。
在医疗部安保人员即将上前制止的前一刹那——
少女毫无征兆地、缓缓地屈膝。
她的动作依旧带着那种非人的精准和稳定,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迟疑,仿佛这是刻印在她生命最底层的、唯一的、不容违背的指令。
然后,她向着路明非,深深地、无比顺从地——
跪了下去。
双膝接触到冰冷光滑的地面,发出轻微的叩击声。
她挺直着纤细的脊背,金色的长辫垂落在身侧,仰起那张毫无血色的、人偶般精致的脸,空洞的碧蓝色眼眸自下而上,虔诚地、绝对地,仰视着路明非。
整个走廊,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
尖锐的警报声还在响,红灯还在旋转闪烁。
但所有的人都僵在了原地,如同被石化了一般。
护士张大了嘴,口罩滑落了一半都毫无察觉。
两名手持镇静剂和约束装备、正准备上前制伏少女的安保人员,动作完全定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茫然。
空气凝固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唯有那个跪在地上的、金发碧眸的少女,和那个站在她面前、低垂着眼眸看着她的黑发少年,构成了这片凝固时空里唯一动态的中心。
路明非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少女。
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和悸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掌心的灼热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暖流般的联系感,通过那枚碎片,通过意识深处的青铜棺,与眼前的少女悄然连接。
他看到她仰起的、白皙脆弱的脖颈。
看到她空洞眼眸深处,那一点点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因他而燃起的……光。
一种莫名的、冰冷的冲动支配了他。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那只一直紧握着青铜碎片、此刻还残留着灼热感和刺痛感的手。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却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自然而然的……居高临下。
仿佛君王触碰他的所有物。
仿佛神只抚慰他的造像。
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少女光滑的额前。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的瞬间——
少女的身体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终于被注入了灵魂的……战栗。
她缓缓地、顺从地闭上了那双空洞的碧蓝色眼睛。长长的、如同金色蝶翼般的睫毛垂落下来,在她过于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整个姿态,呈现出一种绝对奉献、绝对驯服的……祭品般的美丽与诡异。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名年轻的安保人员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下意识地就想冲上前去。
“别动!”旁边年纪稍长、经验更丰富的另一名安保猛地拉住了他,脸色凝重无比,压低声音急促道,“情况不对!先观察!不要贸然刺激任何一方!立刻向上级报告!快!”
年轻安保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对着通讯器语无伦次地报告起来,声音因为紧张而结结巴巴。
护士则呆呆地看着那跪地的少女和伸手触碰她额头的路明非,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违反常理、冲击她认知极限的景象,脸色苍白。
路明非对周围的骚动充耳不闻。
他的指尖停留在少女微凉的额头。
通过那一点接触,那股奇异的联系感变得更加清晰。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少女体内那缕微弱却纯净的、与他同源的气息,正在因他的触碰而缓缓流转,发出细微的、仿佛雀跃般的波动。
就在这时——
仿佛是响应着这内在的波动,响应着这跨越了时空的重逢与认主——
少女那白皙得近乎透明的后颈处,皮肤之下,一点点极其黯淡的、幽蓝色的微光,开始无声地浮现。
那微光最初很模糊,如同水底晃动的月影。
然后迅速变得清晰、稳定。
最终,凝聚成了一个极其微小、却结构繁复古老的——
烙印。
那烙印的图案,赫然是一具微缩的、栩栩如生的……
青铜棺椁!
它就那样清晰地、诡异地,印刻在少女脆弱的颈后,散发着幽冷而神秘的微光,如同一个永恒的印记,一个不容置疑的归属证明。
路明非的指尖微微一顿。
他深褐色的瞳孔深处,那两点刚刚平息下去的暗金光芒,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闪烁起来,几乎要冲破伪装的束缚。
意识深处,青铜巨棺的轰鸣声加大了少许,棺盖上的阴影翻腾得更加剧烈。
一种无比强烈的、混合着占有、掌控、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躁动情绪,如同苏醒的凶兽,在他冰冷的胸腔里撞击、咆哮。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那股想要将眼前这个“所有物”彻底吞噬、融合、纳入己身的冰冷本能。
插在口袋里的左手瞬间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利用剧烈的刺痛感强行压制着那股翻腾的凶性。
走廊另一端传来了更加嘈杂和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更高级别的负责人和更多的安保力量正在赶来。
现场一片混乱。警报声,呵斥声,询问声,奔跑声……交织在一起。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人,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绝对静止的时空。
他站着,她跪着。
他低头凝视,她仰首顺从。
他的指尖停留在她的额前。
她的颈后,那青铜棺椁的烙印,散发着幽冷的神秘微光。
像一幅定格了永恒的黑白画卷,充斥着极致诡异、极致震撼、又极致……脆弱的静谧。
路明非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稍稍压下了那股躁动的吞噬欲。
他看着跪在脚下、闭目仰首、如同献祭羔羊般的少女,看着那颈后清晰无比的棺椁烙印,意识深处翻腾的混乱与迷雾,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撕开了一道细微的口子。
零……
一个陌生的名字,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他的脑海。
仿佛早就镌刻在那里,只是此刻才被唤醒。
他知道她的名字。
他也知道,她属于他。
毫无理由,不容置疑。
就像他知道意识深处那具棺椁的存在一样。
这是一种超越了认知、铭刻于本源的……绝对真理。
赶来的高级研究人员和安保主管看到这超乎理解的一幕,全都震惊地停在几步之外,不敢贸然上前,只能紧张地低声商议着,试图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路明非无视了所有投注在他身上的、混杂着惊骇、恐惧、探究的视线。
他的指尖,非常轻微地,在少女光洁的额头上动了一下。
仿佛是一个无声的回应。
又像是一个确认归属的标记。
然后,他收回了手。
失去了那一点接触,少女颈后那个青铜棺椁烙印的微光,似乎黯淡下去少许,但并未消失,依旧清晰地印在那里。
她长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空洞的碧蓝色眼眸里,此刻竟然清晰地倒映出路明非的身影。那倒影深处,蕴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绝对虔诚的……光芒。
她依旧跪在那里,仰望着他,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下一个指令。
路明非低下头,看着自己刚才触碰过她额头的指尖,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第一次主动扫过周围那些紧张万分、如临大敌的医护人员和安保人员。
他的眼神依旧疲惫,空洞,缺乏生气。
但在那疲惫空洞的最深处,某种冰冷而坚硬的东西,似乎已经悄然沉淀下来。
他张了张嘴,干涩沙哑的声音,在一片混乱的警报声和嘈杂人声中,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她叫零。”
“她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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