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珩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指因用力而更显苍白。
他丹凤眼中翻涌的酸涩几乎要溢出来,下颌线绷得死紧。
他极轻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再抬眼时,那双氤氲着水汽的丹凤眼里,只剩下一种刻意收敛后的、带着点自嘲的平静。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浅淡,未及眼底,反而透出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吃醋?”他用缠绵的调子重复,声音却比平时低沉沙哑,“我有什么资格吃醋?”
他这话说得极轻,像是问自己,又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认清的事实。
目光掠过乔眠搭在陆行俞臂上的手,最终落回她脸上,眼神里带着一种被磨平了棱角的、小心翼翼的黯然。
“不过是……提前回来,想给你个惊喜罢了。”
他顿了顿,微微偏过头,让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更加单薄脆弱,眼尾那颗泪痣清晰得惊心。
“看来,是打扰到你们谈正事了。”
段云珩这番以退为进、示弱卖惨的姿态,让陆行俞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他倒是低估了这位段总。
原以为被乔眠冷落这么久,早已该识趣出局。没想到,竟然会这种绵里藏针、博取同情的把戏。
陆行俞眉峰微蹙,浅灰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耐。
他不想在此与段云珩多做纠缠,更不想看他借着旧情在乔眠面前惺惺作态。
“段总既然知道是打扰,”陆行俞声音冷冽,带着逐客的意味,“就该明白,现在这里不欢迎你。”
他刻意加重了“现在”和“这里”,试图划清界限,宣告自己的在场权。
段云珩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依旧带着他特有的婉转,此刻却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锋芒。
他抬起眼,丹凤眼中水光潋滟,直视陆行俞,语气平和,却字字清晰:
“陆总可能忘了,”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这间充满乔眠气息的公寓,“这里,也是我的家。”
陆行俞面色一沉。
段云珩这话,无疑是在试图用过往的情分搅局。
他下颌线绷紧,向前半步,周身那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不再掩饰,直接压向段云珩。
“很快就不会是了。”陆行俞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笃定,如同在商业谈判中给出最终报价。
段云珩瞳孔微缩,握着拉杆的手指无意识收紧。“你什么意思?”
陆行俞迎着他骤然锐利起来的目光,眼底划过几分胜券在握。
他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那个足以引爆全场的信息:
“意思就是,眠眠,即将跟我订婚。”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客厅里炸开。
段云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连眼尾那颗泪痣都显得苍白了几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乔眠,似乎想从她那里得到否认。
而陆行俞,在说出这句话后,目光也紧紧锁住乔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求证。
他虽然笃定自己会参与那场决赛,但“订婚”这个具体的名分,是他顺势抛出的试探,也是一记针对段云珩的重拳。
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乔眠缓缓抬起眼。
那双氤氲着迷雾的狐狸眼里,没有惊慌,没有否认,只有无辜和一丝探究。
“怎么了?阿珩不想让我订婚吗?”
这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段云珩最后的防线。
他猛地向后退了半步,撞到了身后的行李箱,发出沉闷的声响。丹凤眼中氤氲的水汽迅速凝聚,化作一片破碎的湿意,眼尾那颗泪痣在苍白的脸上红得刺眼。
“眠眠……”他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全然的崩溃,“你……你怎么能……”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日夜兼程赶回来,面对的会是这样一个局面。
订婚?和陆行俞?那他所坚守的、所期盼的,又算什么?
陆行俞看着段云珩这副大受打击、几乎站立不稳的模样,心底掠过一丝快意,但更多的是一种紧绷的等待。
乔眠没有否认,这已经是某种程度的默许,但他需要更明确的信号。
乔眠将段云珩的痛苦尽收眼底,却没有出言安抚。
段云珩猛地抬眼,那双氤氲着水汽的丹凤眼死死锁住乔眠,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
“别选他,眠眠。”
他声音带着破碎的颤意,向前逼近一步,几乎要越过陆行俞设下的无形界限。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陆家能给的我加倍给你,他给不了的我……”
“你给不了。”
陆行俞冷冽的声音精准地刺破段云珩急切的表忠心。
他向前半步,不着痕迹地将乔眠护在更靠后的位置,浅灰色的眼眸里是洞悉一切的锐利。
“段云珩,你能接受跟别人共享她吗?”
他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砸在段云珩紧绷的神经上。
“你能接受在订婚宴上,和另外三个男人并肩站在她身边吗?”
段云珩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向乔眠,却只看到她慵懒倚着墙的事不关己。
陆行俞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却愈发刺骨:“还是说,你能忍受她无名指戴着你的戒指,转身却躺在别人床上?”
“你胡说!”段云珩猛地攥紧拳头,冷白的脸上因愤怒泛起潮红,“眠眠怎么可能会……”
“这就受不了了?”陆行俞唇角牵起冰冷的弧度,“看来段总对我们眠眠的游戏规则,还很不了解。”
段云珩猛地转向乔眠,丹凤眼里翻涌着被背叛的痛楚和最后一丝希冀:
“之前我们之间那些……都是假的吗?”
他声音嘶哑得厉害。
“我把最重要的初吻都给了你,我……”
“初吻?”陆行俞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他抬手松了松领带,这个动作让他禁欲的气质里陡然染上危险的侵略性。
“谁不是把第一次献给她了?”
他目光淡漠地扫过段云珩颤抖的指尖,语气轻慢:
“你视若珍宝的东西,在她这里不过是入场券罢了。”
“够了。”
乔眠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像一道清晰的指令,瞬间切断了空气中激烈碰撞的电流。
她甚至没有提高音量,只是那双氤氲着迷雾的狐狸眼淡淡扫过陆行俞,里面不再有方才的纵容或兴味,只剩下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陆行俞所有未尽的、更为尖锐的话语,都在这道目光下戛然而止。
他周身那股针对段云珩的冰冷敌意如同潮水般退去,浅灰色的眼眸转向乔眠时,里面的锐利已被一种近乎本能的顺从所取代。
乔眠的目光落在陆行俞身上,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吩咐:“行俞哥哥,你先回去。”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去看段云珩瞬间变得复杂的脸色,只是微微颔首。
“好。”
一个字,干脆利落。
他深深看了乔眠一眼,那眼神复杂,带着未散的占有欲和全然的服从,然后便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门口,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玄关处传来门锁合拢的轻响。
公寓里只剩下乔眠和僵立原地的段云珩。
段云珩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陆行俞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那个男人甚至连一丝迟疑都没有,仿佛只是遵从女王的指令,干脆利落地退场。
这比任何争锋相对的羞辱都更让他感到刺骨的寒冷。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依旧慵懒倚着墙的乔眠。她墨绿色的睡袍衬得肌肤胜雪,那双狐狸眼里没有了方才看戏的兴味,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这平静比陆行俞的尖锐更让他恐慌。
那些被强行压下的、关于过去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是高中时她每天雷打不动放在他课桌里的、带着她身上香气的温热牛奶。
是他因为一点小事闹脾气冷战时,她总是先一步妥协,在下课后堵住他,无奈和纵容看着他,软声说“阿珩,别生气了”。
是她当着全校追求者的面,清晰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是高三的段云珩”,然后小心翼翼地、珍重地牵起他的手……
那个时候,她的眼睛里只有他。她的专注,她的妥协,她的耐心,都只给了他一个人。
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陆行俞的话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入场券”、“共享”、“躺在别人床上”……
一个可怕的、他从未敢深想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缠上了他的心脏。
他猛地抬起头,丹凤眼中充满了破碎的、难以置信的痛苦,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
“乔眠……”他叫她的全名,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求证,“你告诉我……”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想从里面找到一丝过去的痕迹。
“当初你追我,对我好,为我拒绝所有人……”
他喉结剧烈滚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带着血腥气。
“是不是…也只是因为,我比较难搞?”
“搞定我比较有挑战性,比较有成就感?”
他问出这句话时,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像风中残烛。
“是不是……对你来说,我和他们本质上,没有任何不同?”
“都只是你收集的,不同类型的……战利品?”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喜欢满级狐狸精在修罗场杀疯了请大家收藏:(m.shuzongxs.com)满级狐狸精在修罗场杀疯了书纵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