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零食风波虽然以“集体幻觉”的牵强解释勉强平息，但林默“可能因压力过大产生幻觉”的标签算是暂时贴上了。这让他在新团队里行事更加小心谨慎，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与此同时，他与云瑶之间的关系，在经历了火锅约会的微妙升温和水晶兔子的意外插曲后，似乎进入了一种心照不宣的暖昧期。
林默开始不自觉地留意起云瑶的喜好。他发现，这位仙子虽然对大部分凡间事物表现淡漠，但对于那些闪闪发光、蕴含能量或者造型精巧的东西，会多停留片刻目光。尤其是夜晚，她有时会站在窗边，望着城市的霓虹出神，那清冷的侧影在流光溢彩的背景下，竟透出一丝凡间烟火也难以温暖的孤寂。
一个念头在林默心中萌生——他想送她一件礼物。一件不同于仙界之物，能代表他心意的、属于凡间的、特别的礼物。
他利用周末时间，逛遍了商场和精品店，最终在一个主打创意礼品的小店里，看中了一个音乐水晶球。水晶球底座是精致的星空造型，里面是悬浮的月亮和星星，接通电源后，球体会散发出柔和变幻的七彩光芒，同时播放空灵悦耳的八音盒音乐，底座上的“星辰”也会随之闪烁。在林默看来，这东西既有光，又有“星月”这类贴近仙界的意象，音乐也宁静悠远，应该符合云瑶的审美。
他精心包装好，怀着些许紧张和期待，在一天晚上，趁着张磊和月璃都不在客厅，将礼物递到了云瑶面前。
“这个……送给你。”林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随意。
云瑶正在翻阅那本厚重的古籍，闻言抬起头，清冷的眸光落在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上，闪过一丝疑惑。她接过盒子，指尖触碰到包装纸的质感，动作略显生疏地拆开。
当那个散发着柔和光芒、内部星月流转、并伴随着空灵音乐的水晶球完全呈现在她面前时，云瑶明显愣住了。她的目光被那变幻的光彩和悬浮的星月牢牢吸引，眸子里映照着流转的光晕，久久没有移开。
林默心中暗喜，看来选对了！
然而，云瑶接下来的反应，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捧起水晶球，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郑重神色。她仔细端详着球体内缓缓旋转的星月，感受着那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能量波动（电力驱动LEd灯和微型电机产生的微弱电磁场？），以及那在她听来颇具“宁心静气”效果的音乐。
“此物……”她抬起头，看向林默，眼神里充满了惊奇与……某种恍然大悟的敬意？“竟蕴含如此精妙的‘凝光’与‘悬空’之阵，辅以清心仙音……林默，此乃凡间‘聚灵法器’否？你从何处觅得？”
林默：“？？？”
聚灵法器？凡间？！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这只是一个几十块钱的玩具，但看着云瑶那无比认真、甚至带着一丝研究意味的专注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忽然意识到，在云瑶的认知体系里，这种能自发光芒、悬浮物体（虽然是静态视觉错觉）、发出特定频率声音的东西，或许真的会被归类为某种低阶的“法器”。
如果现在拆穿，会不会……太煞风景了？而且看她好像真的很喜欢？
于是，林默鬼使神差地，含糊地应了一声：“嗯……算是吧，觉得……挺适合你的。”
云瑶得到了“确认”，看待水晶球的眼神更加不同。她不再多言，捧着水晶球，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将其郑重地摆放在了床头柜上，正对着她打坐修炼的位置。
从那天起，林默发现，云瑶的日常多了一项固定内容——对着那个水晶球打坐。
她会在清晨和夜深人静时，盘膝坐在水晶球前，闭目凝神，仿佛在汲取其中的“灵力”，感受那“清心仙音”。偶尔，林默半夜起来喝水，还能从她未关紧的门缝里看到，黑暗中，那个水晶球散发着朦胧柔和的光晕，映照着她宁静专注的侧脸。
只是，过了几天，林默隐约听到云瑶对着水晶球低声嘀咕：“……此器灵力虽纯，然过于微弱，汲取数日，进展甚缓……莫非是凡间灵气稀薄之故？”
林默在一旁听得嘴角抽搐，内心充满了负罪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滑稽感。他送的“聚灵法器”，好像……没什么效果？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林默实在忍不住了。他看着云瑶又一次结束了对水晶球的“修炼”，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走出来时，鼓起勇气，决定坦白。
“那个……云瑶，”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指着她房间的方向，“那个水晶球……其实……不是你说的‘聚灵法器’。”
云瑶脚步一顿，转头看他，清冷的眸子里带着询问。
“它……它就是凡间一个很普通的……玩具。”林默硬着头皮说道，“几十块钱一个，靠电池和里面的小零件发光、放音乐，里面的星星月亮也不是真的悬浮，是视觉错觉……没什么‘灵力’的。”
他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云瑶的反应，生怕看到她失望或者被欺骗的恼怒。
云瑶愣住了。她看看林默，又回头看了看房间里那个依旧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水晶球，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恍然，再到一丝极淡的……窘迫？她白皙的脸颊似乎微微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
然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默心里七上八下，以为她生气了。
过了一会儿，云瑶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那个水晶球，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无波。她走到客厅的垃圾桶旁，看那架势，似乎是想把这个“欺骗”了她的凡间玩具扔掉。
林默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然而，就在水晶球即将脱手的瞬间，云瑶的动作却顿住了。她看着球体内依旧缓缓旋转的星月，听着那细微空灵的音乐，手指微微收紧。
最终，她并没有扔掉它。
她只是转过身，拿着水晶球，又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再次将其摆回了床头柜的原位。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对着它打坐“修炼”了。
晚上，林默起夜时，再次路过云瑶的房间。门依旧虚掩着，他忍不住瞥了一眼。
黑暗中，那个水晶球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而云瑶，并没有在打坐，她只是侧躺在床上，面向着水晶球的方向，似乎已经睡着了。朦胧的光晕勾勒出她安静的睡颜，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枕边，离那个水晶球很近。
林默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中那块大石悄然落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热的、柔软的触动。
她没有扔掉它。
即使知道了那只是一个毫无灵力、普通至极的凡间玩具，她依然将它留在了身边。
这份沉默的接纳，比任何言语都更让林默感到悸动。
他轻轻带上门，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看来，他送的这份“乌龙礼物”，似乎……送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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