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项考核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青石广场上的喧哗已沉淀成定局。
姜凡垂眸望着掌心中泛着微光的考核令牌，指腹摩挲过令牌边缘刻着的“第一名”字样——
玄铁材质的令牌尚带体温，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微微发颤。
周遭此起彼伏的庆贺声浪中，他只是静静立着，听季妙青的声音透过灵力扩音在广场上空回荡：
“末考排名奖励将在无极学府按名发放，诸位切记——”
那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姜凡抬眼时，正看见季妙青穿过人群向他看来。
腕间的玉镯随动作轻晃，眸光里似有笑意：“姜凡，过来。”
姜凡微怔，却见对方摊开掌心，一枚绘着繁复符文的青铜薄片静静躺着：
“跨城传送票，拿好。飞舟从姜城到无极城需一月余，别耽误了入学。”
指尖触到传送票的刹那，姜凡忽然想起三天前重力修炼室里，自己为凑足最后一日的修炼费用，不得不当掉了母亲留下的银簪。
此刻掌心的青铜片泛着冷光，他喉头微动，终究只低低道了声“多谢”。
季妙青却似看穿了什么，忽而轻笑：“学府规矩多，先好好休整七日。”
——姜城通天阁。
传送阵的光芒如沸水般翻涌时，姜凡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小舞陪伴，姜城也不值得他留恋，因此，第一天，姜凡就启程来到了这无极城；
白光吞噬视线的瞬间，耳畔是空间撕裂的细微嗡鸣，待光芒散去，刺鼻的金属焦味与喧嚣声浪猛地灌入感官。
他踉跄着踏出传送阵，眼前是鳞次栉比的青铜建筑群，飞舟如流萤般在楼宇间穿梭，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混着灵能车的引擎轰鸣，汇成一曲庞杂的都市交响。
“比姜城……热闹太多了。”
他喃喃自语，腕表地图上的光标正闪烁在“无极学府”的位置——
距离此处不过十几公里，却被鳞次栉比的商铺与修炼场馆阻隔。
更让他咋舌的是空气中弥漫的能量波动：随手路过一家兵器铺，橱窗里陈列的匕首竟隐隐散发着灵器级别的威压；
转角处的修炼馆外，几个学员正徒手劈开丈高的玄冰柱，碎冰碴混着灵气碎屑溅了满地。
摸了摸干瘪的钱袋，他仅剩两千紫辰币。正思忖着如何规划开销，鼻尖忽然被一股浓郁的肉香攫住。
拐过街角，一条挂着“万兽珍味街”匾额的长街豁然开朗：
火焰在铁架上跳跃，将龙蜥腿烤得油光发亮；摊主手持灵能喷枪，在烤好的暴熊排上滋滋地喷着秘酱；
更有甚者支起汤锅，滚水里沉浮着不知名的凶兽内脏，汤色金黄如琥珀。
“小哥儿，来串‘风雷豹里脊’不？补气血杠杠的！”
姜凡咽了口唾沫，索性在一个摊位前坐下。
三相神功在经脉中悄然运转，他指尖捻起一串烤得外焦里嫩的兽肉，入口的刹那，磅礴的血气如洪流般涌入丹田。
奇了怪了，在姜城需得精打细算的凶兽肉，在此处竟被做成平民小吃？
他越吃越快，丹田内的气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直到整条街的摊主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这少年明明只是天人境，却像个无底洞般，风卷残云般扫过十数家摊位，连骨渣都没剩下。
“咳咳……”察觉到无数惊愕目光，姜凡抹了把嘴，脚底抹油般溜出小吃街。
体内血气翻腾如沸，连末考时的疲惫都被冲刷殆尽。他索性坐上公共飞舟，直奔无极城边缘的佣兵工会。
佣兵工会的青铜大门在暮色中如巨兽张开的口。
姜凡踏入大堂的瞬间，脚步猛地顿住——前台后站着的少女，竟与姜城佣兵工会的那位长得一模一样！
同样的杏眼桃腮，连鬓角那颗朱砂痣都分毫不差。
“哟，小弟弟，又见面啦？”少女托着腮，眼尾含笑。
姜凡懵了：“你是……姜城那位？”
“非也非也～”少女俏皮地眨眨眼，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
“我叫 9527，你说的那位是我同胞姐妹 9526。我们姐妹俩嘛……”
她忽然压低声音，像分享秘密般凑近，“有个小神通，叫‘思维共享’哦～你在姜城接的猎杀任务，我这儿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呢。”
姜凡咋舌，难怪对方一副熟稔模样。
他连忙递上工会令牌：“那……帮我办下迁转手续？”
“得嘞！”9527指尖蓝光一闪，令牌上的纹路瞬间流转起来。
不过呼吸间，她便将令牌推了回来：“搞定！佣兵工会的数据库可是连通三千主城的，这点小事儿～”
姜凡半信半疑地登录账号，果然看到所属工会已变更为“无极城分部”。
他忍不住多看了眼 9527，这才发现她袖口处绣着一枚极小的齿轮徽章——那是传说中掌控星际网络的“天机阁”标志。
城外的荒野在夜色中如墨。
姜凡在一棵巨树上搭了个简易树屋，正准备运功修炼，剩下的日子，他打算在城外苦修，直至最后一天；
突然，姜凡被一阵“窣窣”声惊醒。他屏息从树屋缝隙望去，月光下，两道黑影正围着一辆囚车低语：
“这批货怎么才七个？年纪还这么大？”
“城里查得紧，‘暗网’的线差点断了……先歇一阵子吧。”
囚车里渗出的血气微弱却杂乱，显然是活人。姜凡瞳孔微缩：人贩子？
在无极城脚下？他本不想多管闲事，刚要翻身睡去，一股森然杀气突然冲天而降！
他想都没想，就地一个懒驴打滚翻出树屋——“嗤啦”声中，方才躺着的位置已被数十道细如牛毛的钢线切割成碎块，木屑纷飞间，他看见树下站着的灰衣人正捻着指尖的钢线，线尾还滴着墨绿色的毒液。
“有意思，竟然躲过了‘千机丝’。”
灰衣人旁边，另一个黑衣人肩头落着只麻雀，此刻正歪着头盯着姜凡，鸟喙里竟叼着一枚微型摄像头。
姜凡心头一凛：是侦查兽！他立刻运转敛息术，身影如融入夜色的墨滴，瞬间消失在树影间。
“老二，他跑了！”灰衣人急道。
黑衣人却冷笑：“跑？黄雀的视野覆盖十里，他能跑到哪去？”
说着，他抬手一挥，那只麻雀突然炸开成无数光点，在空中织成一张光网，向姜凡藏身的方向罩来。
夜风骤紧，姜凡贴着地面疾行，耳畔是钢线破风的锐响。他忽然想起季妙青说过的话：
“无极城藏龙卧虎，莫要轻信表象。”
这繁华之下，果然暗流汹涌。指尖触到腰间的短刃，他眸光一沉：
本想低调入学，看来这第一课，得先教教这些人，什么叫“不该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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