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定下的种桑养蚕大计,像一阵春风,瞬间吹遍了桃花源的每个角落,点燃了所有村民的希望。
家家户户都在摩拳擦掌,盘算着开春后如何开辟自家的桑园。然而,一个现实而紧迫的问题,如同冷水般浇了下来——桑树苗从哪里来?
之前荒年到来前,宋清越他们冒险外出采购回来的那批桑树苗,全部种在了荷塘的围堰顶上。
经过近大半年的生长,这些桑树已然成活,在初春里舒展着光秃却坚韧的枝条,证明着这片土地的肥沃。
可数量终究有限,细细数来,拢共也不过三四百株。
若是平分给村里三十来户人家,每户能分到的不过区区十来株,这对于想要规模养蚕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宋大川蹲在荷塘边,看着堰顶上那些被村民视若珍宝的桑树,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宋清越说道:“越越,你看这……这桑树就堰顶上这些,就算全部分了,一户人家也分不到多少啊!根本不够!
没有桑叶,拿什么养蚕?这养蚕的事,怕是要耽搁了。”
他心里还惦记着要带二蛋去县城看病,更是焦灼。
宋清越看着宋大川愁容满面的样子,却并未慌乱,她脸上反而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微笑,安抚道:“叔,你别急。桑树苗的事,包在我身上。
开年了你和婶子就安心带二蛋弟弟去县城看病,这是头等大事,桑树苗我保证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能分到足够多的!”
宋清越心里早已有了对策,甚至隐隐有些兴奋:‘嗨!不就是桑树扦插育苗嘛!这可撞到我这个农学硕士的专业领域上了!简直是小菜一碟!’
宋清越也是手痒, 好久没做扦插育苗的实验了,立刻找来张阿进和刘大牛几个得力的后生。
“阿进哥,大牛哥,你们带几个人,在离荷塘堰顶不远的那片沼泽田旁边,清理出一块地方,我们要做一块育苗田。”宋清越指挥道。
“育苗田?怎么做?”阿进和大牛都有些疑惑。
宋清越详细交代:“先把那块地的杂草、碎石清理干净。然后挖出深约一尺的浅坑,底部铺上一层我们烧制石灰时剩下的粗颗粒炉渣,大概两寸厚,用来沥水,防止苗床积水烂根。
炉渣上面,再铺上大概八寸厚的一层我们之前沤好的、最肥沃的腐殖土,掺上一些细沙,让土壤既肥沃又疏松透气。
最后把表面整平,做成宽四尺、长度合适的苗床,苗床之间留出走路和排水的小沟。”
阿进听得认真,虽然不太明白其中全部的道理,但他坚信宋清越的每一个指令。
他立刻点头:“明白了,姑娘!我们这就去弄!”
安排完育苗田,宋清越接下来下的指令,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阿进,大牛,你们再找几个人,带上锋利的柴刀,去把荷塘堰顶上那些桑树的枝条,一根一根地砍下来。”
“什么?!砍……砍桑树?!”刘大牛惊得差点跳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清越妹子,你……你没说错吧?自从初二决定养蚕,大家可都把那些桑树当眼珠子似的宝贝着!这要是全砍了,乡亲们还不得……不得炸锅啊!”
他想象了一下那场面,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就连一向对宋清越言听计从的阿进,脸上也露出了迟疑和担忧的神色,他压低声音对宋清越说:“姑娘,这……这会不会太冒险了?桑树砍了,可就没了……”
宋清越理解他们的顾虑,但她目光坚定,没有丝毫动摇:“阿进,大牛哥,你们信我。我这叫‘扦插育苗’,不是胡来。
把这些健壮的桑树枝条砍下来,处理过后插到苗床里,它们能重新生根,长出新的桑树苗来!
而且,一根枝条能截成好几段,就能变成好几棵新苗!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桑树苗!”
阿进看着宋清越那双清澈而自信的眼睛,仅仅犹豫了一瞬,便重重点头,对还在纠结的刘大牛等人说道:“我家姑娘叫砍,那就砍!我相信她!她既然说了,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一定能成!”
他的信任,毫无保留。
刘大牛见阿进如此坚决,又看看宋清越稳操胜券的样子,一跺脚:“行!清越妹子,哥也信你一回!砍!”
于是,在部分村民惊愕、不解甚至带着点愤怒的目光注视下,阿进、大牛等几个后生,拿着柴刀,爬上了荷塘堰顶,开始砍伐那些寄托了全村养蚕希望的桑树枝条。
咔嚓咔嚓的砍伐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了一些老派村民的心上。
“哎哟!造孽啊!怎么把桑树都给砍了!”
“清越丫头这是要干什么呀?好好的树砍了当柴烧吗?”
“完了完了,这下养蚕的事彻底黄了!”
村民们在底下议论纷纷,脸上写满了怀疑和焦虑。
也有人虽然心里打鼓,但选择相信宋清越过往创造的奇迹。
“别嚷嚷了!清越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用意!”
“就是,她啥时候带咱们走过弯路?她说行,咱就等着瞧!”
“对,谁让咱们选了她当话事人呢!不信她信谁?”
宋清越无视了那些质疑的声音,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她指挥着阿进他们将砍下来的桑树枝条运到已经做好的育苗田边。
宋清越亲自动手示范,选取其中完全木质化、粗壮、芽苞饱满的一年生枝条,用快刀将它们截成一段段长约七、八寸的插穗,每段确保上部平剪,下部斜剪,以增加吸水面积,并且保留至少两到三个饱满的芽苞。
接着,她将处理好的插穗几十根一捆,下端整齐地浸泡在她特意用柳树枝泡过的水中——柳树枝含有天然生根剂。
浸泡约半个时辰后,再将插穗下端蘸上一点点草木灰消毒。
苗床已经被阿进他们用木棍划好了整齐的浅沟。
宋清越拿起一根处理好的插穗,以约六十度角斜插入土,深度约为插穗长度的三分之二,确保至少有一个芽苞露在土外。
她动作麻利,一边插一边讲解要点:“插的时候要压实周围的土,让插穗和土壤紧密接触,但不能伤到皮。株距大概三寸,行距五寸……”
阿进、大牛,以及一些将信将疑但还是过来帮忙的村民,都学着宋清越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那一截截看似毫无生机的“木棍”插入肥沃的苗床中。
当最后一根插穗插入土中,整整两大块苗床被插得密密麻麻,原本高大的桑树变成了一片片低矮的“桩林”。
宋清越直起腰,擦了擦额角的汗,看着这片倾注了她心血和希望的苗床,脸上露出了笃定的笑容。
她对着周围神色各异的村民们,朗声说道:“乡亲们,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在打鼓。但我宋清越在这里向大家保证,这叫‘扦插育苗’!只要咱们按照我说的方法,做好遮荫、保湿,十五天后,大家再来看看!我保证,这些‘木棍棍’绝大部分都会生根发芽!
到时候,别说每户几十株,就是上百株桑树苗,咱们也拿得出来!咱们桃花源,一定能拥有自己的桑田!”
她的话语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阳光洒在苗床上,也洒在村民们将信将疑却又忍不住期盼的脸上。
时间,会证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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