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府的大殿里，烛火被穿堂风刮得忽明忽暗，梁上的盘龙雕饰投下斑驳的黑影，像要吞了底下跪着的人。多尔衮坐在上首的檀木椅上，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扣，眼神扫过底下的代善、济尔哈朗、岳托等人，最后定格在岳托身上——这小子最近总在镶红旗里煽风，说什么“摄政王偏心镶白旗”，今天正好算总账。
“岳托，”多尔衮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扎人，“前儿个刚林去查镶红旗的屯务，说你管的那五处屯地，三成的粮都烂在地里了，兵士们还在闹着没粮吃，你他娘的倒是说说，你这阵子都干了些啥啊？”
岳托猛地抬头，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辩解：“十四叔！不是我不管啊！是最近天旱，地里的庄稼长得差，再说镶红旗的兵士本来就少，我哪顾得过来？刚林那是故意找茬，他就是想帮你削我镶红旗的势力！”
“找茬？”多尔衮冷笑一声，把一本账册扔在他面前，“你自己看！账上写着你上个月还挪用了两百石屯粮，给你小舅子开粮铺！你他娘的敢说没这回事？”
岳托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声音也软了半截，却还嘴硬：“那……那是暂时借的，我想着等秋收了就还回去，不算挪用啊！”
“不算挪用？”站在一旁的多铎忍不住了，一脚踹在岳托肩上，把他踹得趴在地上，“你他娘的睁着眼说瞎话！屯粮是给兵士们救命的，你敢拿去给小舅子做生意，这就是谋逆！十四哥，别跟他废话，直接砍了算了！”
岳托吓得浑身发抖，爬过去抱住代善的腿，哭着哀求：“阿玛！救我啊！我真的是借的，我再也不敢了，求十四叔饶我一命，我以后一定好好管屯务，再也不贪小便宜了！”
代善看着儿子，心里疼得慌，却不敢跟多尔衮硬刚，只能躬身道：“十四弟，岳托这孩子是糊涂，可也罪不至死啊！你看能不能从轻发落，让他去屯地里戴罪立功，把粮补回来？”
“从轻发落？”多尔衮挑眉，眼神冷得像冰，“他挪用军粮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兵士们会饿死？今天要是饶了他，以后谁还敢听我的话？”他顿了顿，语气稍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岳托的佐领职位撤了，罚他去宁古塔开荒，十年内不准回来！另外，镶红旗那五处屯地的佐领，划归镶白旗，由多铎管着！”
这话一出，代善脸色惨白，却不敢反驳——他知道，多尔衮这是借岳托的事削弱他的势力，可他没兵权，只能认了。岳托还想再求，却被阿济格的人架了出去，嘴里还喊着“阿玛救我”，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没了动静（暗写被押走途中反抗，被打晕）。
大殿里静得吓人，济尔哈朗连忙打圆场：“摄政王处置得对！岳托这小子确实该罚，这样才能让各旗都知道，屯务是大事，谁也不能马虎！”
多尔衮没接他的话，转向刚林：“去把宁完我叫来，我有事跟他商量。”
没一会儿，宁完我就来了，手里拿着一份奏折，见殿里气氛不对，也不敢多问，直接递上奏折：“摄政王，这是臣拟的开科取士的章程，想请您过目。现在咱们大清要管的汉民越来越多，得有汉人文官帮忙，不然光靠咱们满臣，管不过来啊！”
多尔衮翻了翻奏折，点头道：“你这想法不错。就按你说的，在盛京开科，考四书五经，取中了的，都安置在理政处，帮着处理汉民的事。对了，傅以渐那小子我听说有才，要是他能中，就让他管文选司，帮着刚林选官。”
宁完我大喜：“摄政王英明！这样一来，汉民肯定会觉得咱们重视他们，以后归顺的人就更多了！臣这就去安排考试的事，保证公平公正！”
宁完我走后，济尔哈朗小声道：“摄政王，开科取士会不会让满臣有意见啊？毕竟以前都是满臣掌权……”
“有意见也得忍着。”多尔衮语气坚定，“咱们要入主中原，就得用汉民、汉官，不然光靠满八旗，撑不起这么大的江山。你要是怕满臣闹，就去跟他们说，谁要是敢反对，就把他调去屯地当差，看他们还敢不敢多嘴！”
济尔哈朗连忙应道：“臣明白！臣这就去跟满臣们说，保证没人敢反对！”
与此同时，明朝的皇宫里，崇祯正把奏折摔在地上，指着陈新甲的鼻子骂：“你他娘的好大的胆子！竟敢私下跟大清议和，还把消息泄露出去，让满朝文武都知道，你是想让朕当昏君吗？”
陈新甲连忙跪下，额头抵着地面：“陛下！臣不是故意泄露的啊！是臣的家人不小心把议和的文书当成普通公文，交给了抄报房，才传出去的！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没有二心，求陛下饶臣一命啊！”
“饶你一命？”崇祯冷笑一声，“现在满朝都在骂朕软弱，说朕不敢跟大清打，你让朕怎么饶你？来人啊！把陈新甲拖出去，斩首示众，让所有人都知道，私通外敌的下场！”
刽子手立刻冲上来，架起陈新甲就往外走。陈新甲一边挣扎一边喊：“陛下！臣是为了大明啊！不议和咱们打不过大清，李自成又快打来了，您杀了臣，谁还敢帮您办事啊！”
崇祯根本不听，转身坐在龙椅上，气得浑身发抖。兵部侍郎张凤翼站在一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现在才算明白，跟崇祯办事，说不定哪天就掉脑袋了，以后再也不敢提辽东战事了。
当天下午，陈新甲的人头就挂在了午门外，朝臣们路过的时候，都低着头，没人敢多看一眼——人人自危，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陈新甲。
而西安城里，李自成正坐在王府里，喝着酒，身边站着刘宗敏、牛金星等人。刘宗敏把一杯酒摔在地上，大声道：“闯王！现在咱们有五十万兵马，崇祯那狗皇帝又杀了陈新甲，明朝没人能管辽东了，咱们正好趁机北伐，砍了崇祯，夺了他的江山！”
李自成放下酒杯，眼神里满是野心：“没错！本王决定了，就在西安建国，国号大顺，改元永昌！刘宗敏，你为权将军，带二十万兵马，先打太原，再攻北京；牛金星，你管朝政，帮本王处理粮草、官员任免的事！”
牛金星躬身道：“闯王英明！咱们这就昭告天下，让百姓都知道，大顺要推翻明朝，让大家都有饭吃、有地种！”
李自成大笑：“好！明天就举行建国大典，让全天下都知道，本王李自成，要当皇帝了！”
消息传到江南，苏松一带的商户更是慌了——最近水灾，粮价涨了十倍，官差还在催缴赋税，商户们根本扛不住，只能罢市抗议。苏州知府周良臣带着衙役去镇压，对着商户们喊：“都他娘的给老子开门！再敢罢市，就按谋逆论处，满门抄斩！”
商户们也急了，一个叫王掌柜的站出来，大声道：“我们不是想谋逆，是粮价太高，赋税太重，我们活不下去了！你要是能让朝廷降粮价、免赋税，我们就开门做生意！”
周良臣根本不听，挥手道：“给老子打！谁敢反抗，就砍了谁！”
衙役们立刻冲上去，跟商户们打了起来。王掌柜拿起菜刀反抗，却被衙役一刀砍在脖子上，鲜血喷了一地，当场就死了。其他商户吓得不敢动，只能乖乖开门——可心里的怨恨，却越来越深。
当天晚上，盛京的摄政王府里，柏葰拿着急信跑进来，喘着粗气说：“摄政王！明朝那边出大事了！崇祯杀了陈新甲，朝臣们都不敢提辽东战事了！还有李自成，在西安建国大顺，改元永昌，封刘宗敏为权将军，要北伐北京了！江南苏松一带的商户罢市，被官差镇压，杀了不少人呢！”
多尔衮接过信，看完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崇祯这是自断臂膀，李自成又在背后捅刀子，明朝这是要完了啊！刚林，去把多铎、阿济格、祖泽润都叫来，咱们商量商量，该怎么趁这个机会，拿下山海关！”
刚林应道：“属下这就去！对了，祖泽润那边传来消息，吴三桂最近更愁了，兵士们天天要饷，他把家产都卖了，还是不够，杨坤劝他归顺咱们，他还是没松口，就是说‘再等等’，您看要不要再逼逼他？”
“不用逼。”多尔衮摇头，“李自成要北伐，崇祯肯定会让吴三桂回防北京，到时候他要么归顺咱们，要么被李自成打败，反正他跑不了。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准备好兵马、粮草，等吴三桂做决定，再动手不迟！”
没一会儿，多铎、阿济格、祖泽润就来了。多铎一进门就喊：“十四哥！是不是要打山海关了？我早就准备好了，镶白旗的弟兄们都等着呢，保证一鼓作气拿下山海关！”
“急什么？”多尔衮道，“先听祖泽润说说吴三桂的情况，再做决定。”
祖泽润躬身道：“回摄政王，吴三桂现在是骑虎难下。崇祯让他回防北京，可他没饷，兵士们不肯走；要是归顺咱们，又怕被人骂叛国。杨坤说，他最近天天喝酒，喝多了就骂崇祯，说崇祯害了他，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松口了。”
阿济格攥着拳头道：“他要是再不松口，咱们就直接打过去！凭咱们的兵力，还怕拿不下山海关？”
“别冲动。”多尔衮道，“咱们要的是吴三桂归顺，不是硬打。他手里的关宁铁骑还有用，要是硬打，咱们也得死伤不少。再等等，等李自成快到北京了，吴三桂肯定会来找咱们的。”
他顿了顿，对众人道：“多铎，你再练半个月骑兵，把红夷炮都调去锦州；阿济格，你加强锦州的防务，别让吴三桂看出咱们的意图；祖泽润，你再给杨坤带话，说要是吴三桂归顺，咱们不仅给饷，还让他当平西王，他的家人咱们也会保护好，让他放心。”
众人齐声应道：“遵令！”
夜深了，摄政王府的灯还亮着。多尔衮站在窗前，望着北京的方向，心里清楚——用不了多久，大清就能入主中原，他这辈子的目标，很快就能实现了。这时，刚林进来禀报：“摄政王，宁完我派人来报，开科取士的考场已经准备好了，下个月就考试，傅以渐那小子也报名了，您看要不要给考官打个招呼，让他中个状元？”
多尔衮摇头：“不用。让他凭真本事考，要是真有才，自然能中；要是没才，就算当了状元，也没用。咱们要的是真才实学的人，不是只会走后门的废物。”
刚林应道：“属下明白！那臣就去跟宁完我说，让他公平考试。”
刚林走后，多尔衮拿起一份奏折，上面写着江南水灾的情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明朝越乱，对大清越有利。他低声道：“崇祯，李自成，你们慢慢斗，最后江山，还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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