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零度强行爆发带来的剧烈消耗与深度冻结的后遗症,如同潮水般席卷了苏心晚的全身。她感觉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拆散重组过,经脉中空荡荡的,传来阵阵针扎似的刺痛,脑袋更是昏沉欲裂,视野边缘不断发黑。勉强击杀最后那只织网寡妇,几乎耗尽了她最后一丝气力。
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倒在这里。腐爪沼泽危机四伏,刚才激烈的战斗动静和弥漫的能量波动,很可能已经吸引了其他不怀好意的人,或者是更恐怖的变异体。
强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苏心晚咬紧牙关,目光迅速扫视周围。她看到不远处有一片生长着巨大、宽厚蕨类植物的泥泞洼地,那些蕨叶蔫黄垂落,形成了天然的遮蔽。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腐臭的空气,用尽最后的力气,踉跄着扑向那片洼地,小心翼翼地拨开厚重的蕨叶,将自己蜷缩进泥泞与植物阴影构成的狭小空间里。
浓烈的泥土腥气和植物腐烂的味道充斥鼻腔,冰冷潮湿的淤泥浸透了作战服,带来刺骨的寒意。但她此刻顾不了这些,安全是第一位的。她收敛起周身所有不自觉散逸的寒气,将呼吸压到最低,如同冬眠的小兽,彻底融入了这片死亡沼泽的背景之中。
她艰难地运转起体内那微乎其微的能量残渣,按照学院基础冥想法门,试图引导它们抚慰受损的经脉,并缓慢地从周围稀薄的能量粒子中汲取补充。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次能量流转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与周围的湿气混合在一起。
时间在死寂与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沼泽深处偶尔传来不知名生物的窸窣声和低沉的嘶吼,每一次都让苏心晚的心跳漏掉半拍,精神紧绷到极致。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就在她感觉体内的刺痛稍有缓解,恢复了一丝微弱气力的时候,一阵极其轻微、但明显不属于沼泽原生生物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入了她高度戒备的耳中。
来了!
苏心晚立刻屏住呼吸,将身体蜷缩得更紧,只透过蕨叶之间极其细微的缝隙,向外窥视。
只见三道穿着学院制式作战服、但明显做了一些个性化改装的身影,小心翼翼地出现在了刚才那片惨烈战斗的战场边缘。他们动作警惕,手持武器,身上散发着不弱的气息,显然都是三阶左右的学员。
当先一人,身材高瘦,面容带着几分阴鸷,正是之前在龙渊广场,继慕雪等人之后,第二个向她发出组队邀请,却被她干脆拒绝的那个男生——赵昊!他觉醒的是A级暗影系异能,擅长潜行与突袭。
他身后跟着两名同伴,一个身材壮硕,应该是力量系;另一个眼神灵动,不断扫视四周,似乎是感知系。
三人看着战场上那一片狼藉的景象——四处散落的冰渣、冻结后又破碎的腐蚀者残骸、以及那片织网寡妇化为晶尘飘散后留下的诡异空白区域,脸上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赵哥,这……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壮硕学员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好强的冰系能量残留……感觉空气都是冷的!”
感知系学员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地面冻结的痕迹和冰渣,脸色凝重:“四股不同的三阶气息残留……都消失了。是被……彻底毁灭了。看这痕迹,像是被极致的寒冷瞬间冻结、崩解!这得是多强的冰系异能?”
赵昊没有立刻回答,他阴鸷的目光仔细扫过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在那些可能藏匿尸体的冰堆和草丛后多看了几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看来,我们引过来的那四只三阶,倒是帮我们省事了。”赵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快意的笑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苏心晚的耳中,“那只疾影猎手做诱饵,果然把另外三只都引了过来。四只三阶围攻,就算她是SSS级,也不可能活下来!”
引过来?!
果然是他们!
躲在蕨叶下的苏心晚,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冲散了身体的虚弱感!她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原来不是巧合,真的是蓄意暗算!就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的组队邀请?
“赵哥,还是你高明!”壮硕学员奉承道,“借刀杀人,谁也查不到我们头上。这下,那个不识抬举的女人肯定死透了,连尸体估计都被丧尸啃光了或者冻碎了!看她以后还怎么傲!”
感知系学员似乎还是有些不安:“赵哥,她的异能好像非常特殊,万一……”
“没有万一!”赵昊打断他,语气笃定而残忍,“四只三阶精英丧尸,在这种环境下,就算是我也只能狼狈逃窜。她一个人,必死无疑!哼,SSS级天赋又如何?不懂得审时度势,活该夭折!走吧,积分已经到手(指他们之前猎杀的),这里不能久留,能量波动可能会引来大家伙。”
他又最后扫视了一圈,确认没有发现苏心晚的“尸体”或者任何她存活离开的痕迹,这才满意地挥了挥手,带着两名同伴,迅速消失在来的方向,身影被浓密的瘴气和扭曲的树木吞没。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远去,苏心晚才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掌心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月牙形印记。她靠在冰冷潮湿的泥壁上,胸口剧烈起伏,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压抑到极点的愤怒。
赵昊!
这个名字,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她的心底。
她回想起云澈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末世之中,人心险恶,有时候比丧尸更可怕。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但也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提升自己,才是根本。”
当时她虽有感触,却远不如此刻体会得深刻。云澈说的果然没错!不仅仅是外部的怪物,来自同类,尤其是嫉妒与狭隘带来的恶意,同样致命。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苏心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状态未复,他们有三个人,现在出去,无异于送死。”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立刻追上去复仇的冲动。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实力。
她重新闭上眼睛,更加专注地运转冥想法。或许是经历了生死边缘的锤炼,或许是愤怒激发了某种潜能,她感觉能量恢复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丝,经脉的刺痛感也在缓慢消退。
又过了近一个小时,苏心晚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冰蓝之光一闪而逝。虽然距离全盛状态还差得远,但至少恢复了三四成的能量,行动已然无碍。
她轻轻拨开蕨叶,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目光冰冷地再次扫过那片战场,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选择了与赵昊等人离开方向截然不同的一条路径。
“赵昊……这个仇,我记下了。”她低声自语,声音如同寒冰碰撞,清脆而冰冷,“试炼还没结束,我们……慢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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