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开始前的最后一天晚上。
房间里的空气像铅块一样沉,每次呼吸都感到压抑。云建国和李秀兰一整天坐立不安。李秀兰手里不停揉着衣角,望着那扇巨大的防弹窗发呆。窗外天色灰暗,从下午开始就阴沉沉的,雷声在云层里滚动,像野兽在低吼。云建国一根接一根抽烟,烟雾里他眉头紧锁,隔一会儿就看表,秒针每走一下,都让他更加紧张。
晚饭几乎没人吃。罐头肉和菜汤摆在桌上,慢慢凉了,浮着一层油。
“小澈……”李秀兰声音沙哑,“快十一点了……外面像是要下大雨……会不会只是暴雨啊?”
云建国掐灭烟头,语气急躁:“我看就是天气不好!哪有什么末日!这半个月什么事都没有!我们是自己吓自己!”他说话像是在壮胆,却又显得心虚。
云澈没说话。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身体放松,眼神却认真地看着墙上的电子钟。数字一下一下跳动:二十三点五十五分零一……二十三点五十五分零二……
他的平静,和父母的焦虑形成了对比。
“还有五分钟。”云澈突然说,声音很稳。
这句话让父母一下子更紧张了。
“五……五分钟?”李秀兰站起来,又跌坐回去,手攥得发白。
云建国快步走来走去,着急地说:“五分钟!要是没事,你就得去还贷款!听见没!”
云澈没回答。他仍然看着时间:二十三点五十七分三十秒……
窗外,雷声更密了,天完全黑了,像一块厚布压下来。风呼呼地吹,卷起树叶和灰尘,打在外墙上。
二十三点五十八分。
屋里的灯轻微闪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空气净化器还在运行,声音低沉,衬得外面更吵了。
李秀兰声音发抖,害怕得快哭了。云建国也停下脚步,盯着窗外,头上冒汗。
二十三点五十九分。
时间好像变慢了。每一秒都很长。
云澈站起来,走到父母身边。动作还是很稳。
“放心。”他只说了两个字,声音平静,却让人莫名安心。
二十三点五十九分三十秒。
窗外,一道刺眼的白闪电突然划破天空,把地面照得亮如白昼。接着传来的不是普通雷声,而是一种尖锐的、持续不断的嗡鸣!
然后——
轰!!!!!!咔嚓——!!!
一声巨响炸开,好像天裂开了。屋子微微震动。
与此同时,乌云里闪出一种暗红色的、不祥的光。那不是闪电的光,也不是霞光,像血一样红,把天空染成诡异的颜色。
“啊——!!”李秀兰尖叫着捂住眼睛。
云建国也吓得后退,撞在墙上,脸色苍白,说不出话。
电子钟跳到了零点。
时间到了。
天空中的红光突然变得更亮,无数血红色的闪电像蛇一样在云里扭动、炸开。每次炸开都带着巨响和嗡鸣,把天地照得血红。这不是普通的雷雨,像天的惩罚。
接着,暴雨像倒下来一样,猛烈地冲在防弹窗上,声音像在爆炸。雨水在红闪电的光里,看起来像血一样,冲洗着外面的世界。
云澈站在窗前,脸上映着红光。他看着窗外正在发生的景象。
他的声音穿过雷雨声,清晰地对父母说:“这场血雷暴雨,会持续整整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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