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京城的天空染成一片橘红,为这座古老的城市披上了一层暖昧而朦胧的外衣。叶家老宅的沙龙早已散场,宾客们各自离去,带着对那位年轻“周先生”挥之不去的惊愕与深思。
张三丰与方晓乘坐的是一辆苏沐晴安排的黑色轿车,由龙组一名经验丰富的司机驾驶,平稳地行驶在返回四合院的路上。车辆穿过几条繁华街道,转入一条相对僻静、两侧栽满高大法国梧桐的林荫道。光影在车窗外快速流动,斑驳陆离。
车内,方晓还在回味着沙龙上师父那石破天惊的论断,心中崇敬之情更甚。而张三丰,则微闭双目,看似养神,实则筑基期的神识早已如水波般悄然蔓延开来,笼罩着车辆周围数十米的范围。并非他预知到什么,而是一种历经风雨后融入本能的谨慎。京城之地,因果纠缠,由不得他不小心。
就在车辆即将通过一个十字路口,绿灯仅剩最后两秒,司机下意识轻点油门准备加速通过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一辆原本停在右侧辅路、看似熄火等待的破旧银色面包车,毫无征兆地猛然启动,引擎发出嘶哑的咆哮,如同脱缰的野马,完全不看信号灯,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狠狠地向轿车驾驶室一侧拦腰撞来!
时机、角度、速度,都拿捏得恶毒无比!正是司机注意力因绿灯将熄而稍有松懈,车辆处于加速初始阶段,最难闪避的时刻!
“小心!”司机瞳孔骤缩,骇然惊呼,下意识猛打方向盘并踩死刹车!但对方的车速太快,距离太近,一切似乎都已来不及!
密室内,灯光昏暗,只有香炉里一缕青烟袅袅升起。钱老独自坐在阴影里,面前的红木茶几上,放着一部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通讯器。
他估算着时间,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眼神冰冷而笃定。沙龙上的失利,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激起了他更深的杀意。那个周辰,必须尽快除掉!文的不行,就来武的!在这四九城,制造一场看似普通的交通“意外”,对他而言并非难事。他动用的,是埋藏在京城灰色地带多年的一枚暗子,一个亡命之徒,做事干净利落,且绝不会牵连到他。
“莽撞?不,这叫雷霆手段。”钱老心中冷笑,“任你眼力通天,能看穿古画心境,难道还能看穿这钢铁洪流的生死时速?在绝对的力量和算计面前,那些玄乎其玄的东西,不过是镜花水月。”他完全将张三丰的能力局限在了“文”的范畴,认为其或许精神感知异于常人,但肉身终究是凡胎,绝无可能在如此精心策划的物理突袭下生还。他甚至脑补,对方或许有某种“预警”直觉,但在这种电光火石的现实杀局面前,直觉又能起多大作用?等他察觉到危险,车身早已被撞得扭曲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明日新闻上那不起眼的一则交通事故报道,以及叶文渊等人扼腕叹息的场景。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苏沐晴并未下班。她站在巨大的电子地图前,上面清晰地显示着那辆黑色轿车的实时定位(绿色光点)以及规划路线。这是她对周辰安全的额外保障。
突然,代表车辆的光点在那条林荫道的十字路口处猛地一顿,紧接着轨迹出现了一个极其突兀且不规则的微小偏移!同时,附着在车底的紧急情况传感器传回了剧烈的加速度波动数据!
“报告!o7车辆遭遇异常情况!坐标xxx,YYY!疑似遭遇碰撞!”监控员急促的声音响起。
苏沐晴的心瞬间揪紧,一步跨到屏幕前,目光死死锁定那个闪烁的绿点。“周大哥!”她心中惊呼,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钱老!她几乎瞬间就确定了幕后黑手!沙龙上的冲突她已收到简报,没想到对方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狠辣!
“立刻调取该路口及周边所有监控!通知最近的应急小组立刻赶赴现场!确认周先生安全!”苏沐晴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但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她强迫自己冷静,迅速下达一系列指令,同时心中涌起深深的自责,还是低估了对方的肆无忌惮!
千钧一发之际,就在那银色面包车即将以毁灭性的力量撞击到轿车车门的前一刹那——
一直微闭双目的张三丰,骤然睁眼!
他的眼中没有惊慌,只有一片冰湖般的冷静与深邃。在那远超常人的神识感知下,外界的一切仿佛被放慢了数倍。面包车咆哮的引擎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司机惊恐的表情、方晓瞬间绷紧的身体……以及那裹挟着恶风的钢铁车头,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湖”之中。
来不及言语,甚至来不及做过多的思考。纯粹是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
他放在膝盖上的右手食指,看似随意地向前轻轻一点。
一股精纯至极、凝练如丝的筑基内力,并非刚猛无俦的冲击,而是带着一种玄妙的“引导”与“渗透”之力,隔空渡出,无声无息地没入前方司机的方向盘连接机构之中。
同时,另一股柔和而坚韧的无形气劲,如同一个瞬间张开的透明气囊,将车内三人(他自己、方晓、司机)轻柔而稳固地包裹起来。
外界时间流速恢复正常!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与轮胎摩擦地面的噪音混合在一起,尖锐得令人牙酸。
只见那黑色轿车,在司机本能打方向和张三丰那隔空一指的微调加持下,车身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灵巧和精准,如同游鱼般猛地向前一窜,间不容发地避开了驾驶室的致命撞击点!
“哐!!”
一声沉闷而剧烈的撞击声响起!
银色面包车的车头,最终狠狠撞在了轿车左后侧的保险杠和尾灯位置!巨大的冲击力使得轿车猛地向前颠簸了一下,车身打横,在原地甩了小半圈,左后部瞬间变形,碎片飞溅!但万幸的是,避开了最致命的侧面撞击!
车内,在那无形气劲的保护下,三人只是感到一阵剧烈的晃动,并未受到任何实质性的冲击伤害。司机脸色煞白,死死握住方向盘,稳住车身。方晓在撞击发生的瞬间,目光如电,死死锁定了那辆肇事的银色面包车,尤其是其车牌号码——京K·x74,以及其前保险杠上一块明显的、形状不规则的红漆刮痕特征。
而那辆银色面包车,在一击未能竟全功后,毫不停留,引擎再次发出怪异的嘶吼,趁着轿车失控打转、后方车辆惊惶避让造成的混乱,猛地倒车,然后粗暴地挤开旁边车道,疯狂加速,眨眼间便消失在暮色渐浓的街道尽头。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暴起到逃离,不过短短十数秒。
现场,只留下打着双闪、尾部狼藉的黑色轿车,以及周围惊魂未定、纷纷刹车避让的其他车辆。
张三丰缓缓收回手指,周身那无形的气劲悄然散去。他面色如常,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与他无关。他先是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司机,一道微不可察的安抚性神识掠过,助其稳定心神,然后目光转向方晓。
“记下了?”他平静地问。
“师父,记下了。京K·x74,前杠有红漆刮痕。”方晓语气沉稳,但眼中燃烧着怒火。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来自暗处的恶意与杀机,目标直指他敬若神明的师父!
张三丰微微颔首,目光投向车窗外那面包车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如渊。钱老的敌意,已从暗处的算计,彻底升级为赤裸裸的物理抹杀。这场博弈的性质,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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