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一会儿,随后拿起一块桂花糕咬着,手指在唇边蹭了蹭。
厨房那边传来脚步声,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丫鬟低头进来,把一盅汤放在桌上。
“主子,今早炖的莲子百合汤。”
沈悦刚要伸手,墨情从门外进来,袖子一挡。
“等等。”
她拿起汤勺搅了两下,眉头皱起来。
“这汤颜色不对。”
小丫鬟愣住。“哪……哪儿不对?”
墨情不答,从怀里抽出一根银针,插进汤里。拔出来一看,银针没变色。
她又凑近闻了闻,鼻翼微动。
“有股涩味。”
沈悦放下筷子。“有问题?”
“不是剧毒。”墨情声音低,“是慢性的。叫‘蚀骨散’,吃久了伤肝损脾,人会慢慢虚下去,看着像病死的。”
沈悦眯眼。“谁下的?”
墨情看向小丫鬟。“你从哪儿端来的?”
“厨房……张嫂子炖的。”
墨情点头。“你先出去。”
小丫鬟退下。
墨情端起汤盅,走到窗边花盆前,哗一下全倒了进去。
沈悦问:“那花会不会死?”
“过两天看叶子。”墨情说,“要是发黄打卷,就说明汤里确实有毒。”
她转身往外走。“我去厨房。”
沈悦在后面喊:“别打草惊蛇。”
墨情回头。“我知道。”
厨房里,张嫂子正洗锅。
墨情进来,顺手关了门。
“早上那盅汤,是你炖的?”
“是啊。”张嫂子擦着手,“莲子泡了两个时辰,火候也够。”
墨情盯着她。“你知道汤里加了什么?”
“就莲子、百合、冰糖。”张嫂子抬头,“还能加啥?”
墨情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摊开。
“这是五天内的采买账。你用的那批百合,是临时工老刘代买的。他人呢?”
张嫂子眼神闪了闪。“听说昨儿就没来。”
墨情冷笑。“我查了灶台,锅底缝里有粉末。滴水后泛青光。是‘断续草’和‘萎心藤’,配在一起就是‘蚀骨散’。”
张嫂子手一抖。
墨情逼近一步。“你说是市集买的百合,可别人家都没买这一批。你不知道有毒?那你昨儿为啥多领了二百文赏钱?”
张嫂子腿一软,扑通跪下。
“我说!我说!”
她眼泪流下来。“有人塞钱给我,就让我炖汤时多放点百合,别的没说!”
“谁给的钱?”
“穿灰袍的……三个男人,在后巷等我下班。给了钱就说‘让夫人身子差些’,没提下毒!我真的不知道会出事!”
墨情盯着她脸。
她说得急,呼吸乱,但不像编的。
“人长什么样?”
“蒙着脸……只记得其中一个左耳缺了个角。”
墨情点头。“你现在去柴房待着。别说话,别见人。”
张嫂子哭着求饶。
墨情不理,招手叫来两个粗使婆子。
“把她关柴房,你们轮流守着。不准她跟任何人搭话。”
婆子应声架走张嫂子。
墨情回身,从药包里取出一小包熏香,点燃放在柴房门口。
火苗跳了两下,香味散开。
她这才往沈悦屋里走。
沈悦吃着红豆糕,见她进来,抬眼,随后吃完最后一口,舔了舔手指。
“查清楚了?”
墨情站定。“厨房张嫂子收了二百文,让人多买了带毒的百合。幕后是三个灰袍人,其中一个左耳残缺。她以为只是让主子身子弱些,不知是毒。”
沈悦咬了口糕,咽下。
“又是二皇子党?”
“应该是。”墨情说,“手法隐蔽,用底层仆役,不留直接证据。”
沈悦点点头。“人关好了?”
“柴房锁了,两个信得过的婆子看着。我在门口点了清神香,防人迷魂术。”
沈悦嗯了声。
她拿起一块新蒸的红豆糕,慢慢啃。
“先别送官。”
“怕中途灭口?”墨情问。
“对。”沈悦说,“留着,说不定能钓出更多。”
她吃完最后一口,舔了舔手指。
“你去告诉书诗,这两天厨房换人管。原来的都排查一遍,有没有拿过外头的钱。”
墨情应了声是。
转身要走,沈悦又叫她。
“墨情。”
“主子。”
“以后每顿饭,你亲自验过再上。”
墨情回头。“我一直都在查。”
沈悦笑了下。“我知道。但这次差点漏了。银针试不出,你还敢倒?”
墨情面无表情。“宁可错倒十碗汤,不能让主子喝一口险。”
沈悦看着她,没说话。
过了两秒,她点头。
“好。”
墨情走了。
沈悦坐着不动。
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空碟子上。
她伸手摸了摸碗底,凉的。
然后她站起来,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
里面放着一个小瓷瓶,标签写着“护心丸”。
她倒出一粒,吞了。
坐回椅子上,闭眼。
没过多久,书诗进来。
“主子。”
沈悦睁眼。“怎么了?”
“厨房已经换人。原来的六个厨娘,我都问了话。只有张嫂子拿过外头的钱。”
“其他人呢?”
“都说清白。我也查了进出记录,最近没人私下出府。”
沈悦点头。“行。你盯紧点。”
书诗犹豫。“要不要报王爷?”
沈悦摇头。“先不急。等我们手里有实证再说。”
书诗应了声是,退出去。
沈悦靠回椅背。
她没再闭眼。
手指轻轻敲着扶手。
一下,一下。
节奏很稳。
外面传来脚步声,轻,快。
是知意。
她进来,脸色有点白。
“主子。”
沈悦抬眼。“又出事了?”
知意喘了口气。“西角门守卫说,刚才有个卖菜的老头想混进来,身上搜出一封没寄出的信,收件人写着‘城南废宅王三’。”
沈悦问:“信呢?”
“在我这儿。”知意递上来。
沈悦接过,打开。
字迹潦草:
“货已入府,按计划行事。下一拨等风声过去。”
沈悦看完,慢慢折好。
“这老头呢?”
“关在偏屋。”知意说,“他说是被人雇的,送完信给五十文。”
沈悦把信扔进烛火。
火苗猛地窜高。
“跟张嫂子是一拨人。”
知意点头。“手法一样,都是借底层人做事。”
沈悦站起来,走到窗边。
院子里几个小丫鬟在扫地。
她看了一会儿。
回头。
“你去柴房看看张嫂子。”
“现在?”
“对。”沈悦说,“问她认不认识送信的老头。要是认识,说明他们早有联络。”
知意明白过来。“要是不认识,可能是同一批人但互不照面,防的就是被抓后供出全部。”
沈悦点头。“你去。”
知意转身要走。
沈悦又叫她。
“带上墨情。”
知意回头。“为什么?”
“我怕她被人迷了心智。”沈悦说,“刚才我就想了,能用慢性毒,又能收买厨娘,还能安排送信,这帮人不简单。万一他们会点邪门手段呢?”
知意脸色变了。
“你是说……摄魂术?”
沈悦不答。“墨情懂这些。让她去看看张嫂子眼神对不对。”
知意应声出去。
沈悦重新坐下。
她拿起茶杯,发现是冷的。
没让人换。
就这么捏着。
外面天光渐亮。
她忽然说:
“以后我的饭,都从药房旁边的小灶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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