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鱼肚白,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红色,黎明终于要来了。可这光亮,没有带来丝毫的希望,反而像一道催命符,宣告着最后的决战即将开始。清军大营的轮廓,在晨光中越来越清晰,营垒连绵数十里,旗帜林立,炮口对准了刘家堡的方向,像一群蛰伏的巨兽,随时准备扑上来,将这座堡垒撕成碎片。
清军的鼓声,此刻变得震天动地,“咚、咚、咚”的声响,与士兵们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磅礴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炮车滚动的“轰隆”声,战马的嘶鸣声,武器的碰撞声,汇聚成一首死亡的序曲,在黎明的晨光中,响彻云霄。
刘家堡内,所有的人都已经起身了。士兵们在各自的战位上,做着最后的准备。他们检查着武器,擦拭着刀刃,将火药包贴身放好,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坚定的决绝。城头上的士兵,张弓搭箭,鸟铳上膛,对准了城外的清军大营;街巷里的士兵,躲在街垒后、暗堡里,握着长矛和大刀,屏住呼吸,等待着清军的冲锋;屋顶上的猎户,趴在瓦片后,眼睛紧紧盯着瞄准镜,手指搭在扳机上,随时准备扣动。
伤棚里,老秦头和张文弼正在给最后几个能行动的伤员换药。这些伤员虽然伤势未愈,却依旧坚持要上战场。
“秦叔,张大人,不用换了,俺能上战场!”一个断了胳膊的士兵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眼里满是不甘,“俺不能躲在这里,看着弟兄们拼命!”
张文弼按住他,语气温和却坚定:“兄弟,你的伤还没好,上去也是白白牺牲。守住伤棚,保护好其他伤员,也是在为守堡出力。”
士兵还想说什么,却被老秦头打断了:“孩子,听张大人的话。留着这条命,以后还能杀更多的鞑子。等打赢了,咱们一起庆祝。”
士兵看着他们,眼里满是泪水,却只能重重地点点头,握紧了身边的一根木棍。
流民区的百姓们,也做好了最后的准备。男人们拿着木棍、锄头、石头,守在茅草棚的门口,眼神坚定;女人们则端着滚烫的滚油、烧红的木炭,站在屋顶上,随时准备往下浇、往下扔;孩子们则躲在地下室或核心箭塔内,由几个老人照顾着,手里紧紧攥着父母塞给他们的小石子,虽然害怕,却没有哭闹。
刘远被士兵搀扶着,走到了北墙的城头。他的腿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走路一瘸一拐,却依旧挺直了腰板。他接过士兵递来的一根木棍,紧紧攥在手里,眼神坚定地望着城外的清军大营。
“江儿,爹来陪你了。”刘远看着身边的刘江,声音沙哑却坚定,“就算是死,俺也要和你死在一起,和这座堡死在一起。”
刘江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和布满皱纹的脸,心里一阵酸楚,却也涌起一股暖流。他点了点头:“爹,好。咱们父子俩,一起守堡,一起杀鞑子。”
他转身,走到城头的中央,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士兵们看到刘江的动作,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弟兄们!百姓们!”刘江的声音洪亮,带着决绝的力量,在黎明的晨光中,传遍了整个刘家堡,“黎明到了,鞑子的总攻也快要来了!他们人多势众,炮利兵强,可他们夺不走咱们的骨气,毁不了咱们的信念!”
“这座堡,是咱们的家园;这片土地,是咱们的根;这身衣冠,是咱们的尊严!鞑子想让咱们剃发易服,想让咱们放弃抵抗,想让咱们成为他们的奴隶,咱们答应吗?”
“不答应!”士兵们和百姓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天动地,盖过了清军的鼓声和呐喊声。
“好!”刘江的声音更加坚定,“那就拿起你们的武器,握紧你们的拳头,和俺一起,守好这座堡,守好咱们的家园,守好咱们的骨气!能守多久,就守多久;能杀多少鞑子,就杀多少鞑子!就算是战到最后一个人,就算是这座堡化为焦土,咱们也要让鞑子知道,汉人不好惹,刘家堡不好欺!”
“守堡!死战!”
“守堡!死战!”
呐喊声再次响起,震得城头的砖石都在颤抖,也传到了城外的清军大营。多铎骑在战马上,听到堡内的呐喊声,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就让你们在绝望中,感受死亡的滋味!”
他拔出腰间的佩刀,高高举起:“传令下去,卯时一刻,总攻开始!炮轰北墙,骑兵冲锋,步兵跟进,务必在午时之前,拿下刘家堡!”
“遵令!”清军将领们齐声应和,号角声再次响起,凄厉而决绝,宣告着总攻的开始。
刘家堡内,呐喊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战位上,屏住呼吸,盯着城外的清军大营。城头上的士兵,张弓搭箭,鸟铳上膛;街巷里的士兵,躲在街垒后,握紧了武器;屋顶上的猎户,瞄准了城外的骑兵;女人们端着滚油,眼神坚定。
黎明的晨光,照亮了刘家堡残破的城墙,也照亮了城外清军狰狞的面目。炮口泛着冷硬的寒光,骑兵们骑着战马,蠢蠢欲动,步兵们列着整齐的阵型,杀气腾腾。
刘江站在城头,握紧了手中的长刀,眼神坚定如铁。他知道,最惨烈的战斗即将开始,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来,不知道这座堡能否守住,但他知道,他会拼尽全力,战到最后一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守护这座堡垒,守护汉人的骨气。
卯时一刻,随着多铎手中佩刀的落下,清军的总攻,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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