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夫妻之间最私密、最深刻的事，他却擅自做了主，连商量都没有。
司晏眼中闪过沉思，终于开口：“妈，这事先不要往外说，我找时间和嫣嫣谈。”
刘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躁，点头：“好，我不说。但你必须老实告诉她。咱们司家的男人，可以穷，可以苦，但不能骗人，尤其不能骗自己的妻子。”
她顿了顿，声音软了下来：“要是她不高兴了，你就好好哄。要是……她要和你离婚……”
“不会的。”司晏立刻打断，额角青筋微微跳动，声音却坚定，“她不会。”
他想起傅清嫣那双清澈的眼睛，想起她翻译时专注的侧脸，想起她偶尔撒娇时轻轻扯他衣袖的样子。
她那么独立，那么有主见，若知道他瞒着她做了结扎，会不会觉得他越界？会不会觉得他不尊重她？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
窗外，春风拂过，柳枝轻摇。
刘眉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她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这臭小子，怎么敢瞒着他媳妇……清嫣那么好的姑娘，要是知道他不能生，觉得被欺骗了……保不准真会走啊……”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仿佛在等一场即将来临的风雨。
而司晏，已下定决心。
他要把这件事告诉她。
他不怕她生气，不怕她哭，只怕她失望。
因为他爱她，爱得深沉而偏执，却忘了，真正的爱，从不该有隐瞒。
……
吃过晚饭，窗外的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暮色如墨，轻轻浸染着小院。
傅清嫣洗漱完毕，换上长袖睡裙，发梢还沾着水汽，袅袅地蒸腾着暖意。
她轻步回到卧室，司晏已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手里翻着一本书，灯光从他肩头斜斜洒下，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她走到梳妆台前，取出那盒早已开封的雪花膏，挤出一些，轻轻涂抹在小腿与膝盖上。
她肌肤本就白皙如瓷，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
司晏放下书，起身走来。
他接过她手中的膏体，示意她坐下。
傅清嫣笑了笑，顺从地坐在床沿，任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蘸取膏体，轻轻揉开，动作熟练而温柔。
他垂着眸子，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清俊的脸上写满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极为郑重的事。
傅清嫣静静看着他，心头忽地一软。
她轻声开口：“老公，你是有什么事吗？”
司晏一愣，抬眼望她，眉梢微动：“怎么这么问？”
她嘟了嘟嘴，歪头打量他：“就是感觉你有心事。是最近太忙了吗？”
他摇头，指尖依旧缓缓揉着她的脚踝，动作不紧不慢：“不忙。”
将最后一寸肌肤涂抹妥帖，他起身把雪花膏放回梳妆台，动作轻缓地掀开被子，将她裹进去。
他坐在床沿，目光落在她脸上，喉结微动，终于开口：“嫣嫣。”
“你说，我在呢。”她仰头看他，眼底盛着柔柔的光，像春夜的星子。
他沉默片刻，声音低得几乎融进夜色里：“我结扎了。”
傅清嫣眨了眨眼，像是没听清，又像是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司晏喉咙滚了滚，声音更轻，却更清晰：“嫣嫣，我结扎了。”
房间霎时安静下来，连窗外的风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傅清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一时间竟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望着他紧张的神情，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呼吸一滞，追问道：“你刚才说，你结扎了？”
司晏点头，目光没有躲闪：“嫣嫣，你别生气……”
她恍惚间想起什么，声音微微发颤：“是那次……你说去出差，实际是去做了手术？”
“对。”他低声道，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发丝。
“为什么……”她刚开口，便顿住了。
还能为什么呢？
是她自己说的现在还不想生孩子，没有做好一个母亲的准备，也是她，嫌这时的避孕套粗糙、不卫生。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一滴一滴，滚烫地滑过脸颊，落在枕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司晏心头一紧，立刻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擦去她的泪：“别哭，别哭……宝贝，嫣嫣……”
她握住他的手腕，声音轻得像梦呓：“你怎么这么傻……”
司晏将她整个裹住，紧紧抱进怀里，像抱着一件易碎的珍宝：“宝宝，别哭。”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低哑，“你再哭，我就亲你了。”
她哽咽着，伏在他肩头，声音颤抖：“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就去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心疼，怕你觉得亏欠。”他吻去她眼角的泪，“我不想你为生孩子受罪。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不想你被‘必须当母亲’的枷锁困住。我只要你平安、自由、快乐，活得像你自己。”
她埋进他怀里，肩膀轻轻颤抖。
她不是不感动，而是太感动了，感动到不知如何回应这份沉重而温柔的爱。
他紧紧拥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也不想让你每次同房都想着避孕的事。你嫌那东西不舒服，我就想，干脆……一劳永逸。”
“可这是我们的事。”她抬起泪眼，望着他，“你该和我一起决定的。”
他低头吻她的眼睑，声音轻得像叹息：“对不起……是我的错。可我太爱你了，原谅我，好吗？”
傅清嫣轻轻捶了他一下：“你真是个傻子……”
他任她打，只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揉进骨血里。
灯火昏黄，两人相拥而坐，像一幅静止的画。
许久，傅清嫣在他怀里轻声说：“那……以后我们要是想要孩子了呢？”
司晏顿了顿，低声道：“我可以……做复通手术。医生说，恢复得当，成功率不低。只是要等身体养好了才行。”
她抬头看他，眼中闪着光：“那如果我一辈子都不想要孩子呢？”
他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无论哪种，我都想和你一起走。”
她靠回他怀里，轻声说：“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商量，知道吗？”
“好。”他吻她额角，“以后，什么事都和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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