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宝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无措的张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缓解,只好砸了一下掌心叹气。
袭人见状奉了杯花茶给他,将人拉坐到椅子上:“麝月,你来的正好,她们两个闹得不像话,你去管管。”
麝月刚露了个衣角就被盯上了,抬头看向袭人,你使唤我倒是使唤的顺手。
又将目光转移到宝玉身上,见他无措的像头呆鹿,目光对上自己颇有些看救命稻草的架势,麝月抬步走到秋纹和晴雯中间:“说吧,又输了多少?”
秋纹难得理亏,倒也不像刚才那么理直气壮,分毫不让了:“就输了几两银子而已。”
晴雯冷笑:“我道是呢,原来是在外面受了气,回来拿我撒气来了。”
宝玉抬头:“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情,库房里多的是,何苦这般吵嘴。”
麝月却看向秋纹:“虽说是几两银子的事情,可日积月累这数目也是不少,秋纹姐姐以前是太太身边的,我见识的少,秋纹姐姐以前也如同现在这般赌钱都没个数吗?”
府里的婆子那个不是人精,她们那里是赌钱,分明是吊足你的情绪,让你下次再多带些钱过去,她们把你当作钱罐子,偏偏秋纹次次上当。
绛芸轩里,有宝玉宠着,她们这群丫鬟是府里活得最滋润的,秋纹,晴雯等人也都是被惯出了挥霍撒银的习惯,王夫人一向节俭,这事闹到太太那里,秋纹别说是太太的人,就算是府上的小姐都得吃瓜落。
见秋纹吃瘪,晴雯得意的扬眉。
却见麝月调转头看向她:“晴雯姐姐以前是老太太身边的,既然到了绛芸轩,那也就是二爷的丫鬟,负责什么,该干什么事情,每个人都心里有数,晴雯姐姐擅长针线,这是姐姐的长处,可其他的事情也是姐姐的分内事,没道理推给旁人的。”
麝月两句话见秋纹和晴雯火气都消下去了,这才抿唇一笑:“二爷的绛芸轩里,咱们四个都是丫鬟,没谁比谁高贵,我们能在绛芸轩中相遇也是缘分,除了宝玉,我们四个是相处时间最长的,这几年下来,即便不是亲姐妹也胜似亲姐妹了。”
“姐妹之间吵嘴拌嘴是常有的事,但吵过了,这事情可就翻篇了,谁也不许记心里,今日出去转转,园子里开了几朵小花,我随手编了几个手环装在篮子里带回来给姐妹们,光听你们吵嘴倒把它忘了。”
“哪儿呢,我看看。”晴雯性急,扭头就去寻篮子了。
“我也看看。”秋纹打开篮子,看到里面的四个精致小巧的花手环,迫不及待的戴在手上,当场露出笑来:“真好看。”
晴雯也戴了一个:“袭人,你快来。”
见麝月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事了了,宝玉走向麝月:“还是你有办法。”
麝月但笑不语:各打一巴掌,然后再给一个甜枣的事儿。
宝玉平时在生活上依赖于袭人,玩闹时找晴雯,对于丫鬟银钱方面还是很大方的,过节都有丰厚的赏钱,袭人对于院里的下人看管的紧,任谁也越不过她去,又时常和晴雯,秋纹绕口舌,麝月便主动接下了管库房这个清闲的差使。
宝玉受老太太,太太喜爱,绛芸轩时常都有东西送来,宝玉看过了随手赏人的物件也多的是,再加上袭人,秋纹和晴雯都将库房当作自己的,兴致来了,出去玩钱随手抓几吊,输赢压根没个数,宝玉也任由她们取用。
贾府的丫鬟婆子私下里都爱赌钱玩儿,绛芸轩基本上人人都会,麝月身在其中也不免玩上几局,可输多了赔上自己的月钱难免肉疼,便鲜少参与进去,至于像其他丫鬟那样赢了归自己,输了从宝玉库房取的事情,她也干不出来,即便宝玉对这事不在意。
麝月当值,看着那装满了银锭,碎银子,铜板的箱子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读太多书迂腐了,还是道德要求太高了,居然做不出监守自盗的事情。
毕竟,就算她拿了钱,宝玉也不会说什么,反而会问她够不够?
果然,书读多了人就会清高。
宝玉午休睡下了,袭人放下纱帐,点了熏香,回头见秋纹和晴雯不见了,皱眉过后,压低声音:“她们两个跑出去,你也不拦一拦。”
书桌上,麝月打开了一本子集:“秋纹赌输了钱,晴雯帮她找回场子,她二人化干戈为玉帛一致对外,我何必拦着。”
袭人:“可晴雯性急,秋纹又是个张狂性子,两人凑一块儿,万一闹起来,”
出了什么事儿,老太太,太太追究起来,还不是她没管好院子的错!
麝月翻了一页书:“府里那么多院子,唯有咱们这个院子里的丫鬟待遇最好,最自由,这其中不乏有二爷受宠,体恤下人之故,也有晴雯和秋纹的缘由。”
“她二人最受不得气,对内对外都张狂,倒叫人知道咱们绛芸轩的丫鬟不是好惹的,也无意间拔高了咱们的地位,这也是好处,不是吗?”
她们四个丫鬟便是走到了老太太屋里,里面的婆子对她们也是好言好语,不敢得罪,还不是怕闹起来不好收场。
袭人呐呐道:“可就算没她们,府里的下人婆子难道还敢欺瞒我们吗?”
“若真出了事,细察下来,我们恐怕都会被撵出去。”
麝月放下子集:“只要不是发卖,撵出去便撵出去吧,正好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袭人知道麝月是个通透的人,倒是不知道她是这样想的,看着她半刻后呢喃了一句:“便是出去了,你我又有何处能容身?”
麝月在地府飘荡惯了,那里累了就躺在那里歇脚:“左不过天大地大,四海为家喽。”
看着麝月脸上洒脱又无畏还带着些许期待的笑容,袭人纵然不理解她,但在这一刻,突然有些羡慕她的潇洒。
袭人虽比宝玉大上一些,可此刻也是个小女孩,她幼年卖身签了死契,在府中当丫鬟学伺候人,即便不大懂,可也知道自从到了绛芸轩后成了宝玉的大丫鬟,管着一个院子,花家父母从此视她为荣耀骄傲,老太太,太太也给她脸面器重,这在丫鬟里是少有的,甚至是拔尖的。
她得到的这一切是因为宝玉,袭人不敢想离开宝玉,那么她将会一无所有,麝月一人无牵挂也无后患,可她若是出了府,花家父母能卖她一次,就能卖她第二次,到那时,她又该如何?
花袭人神情难过,脸上热泪滑下,被麝月的指腹轻拭掉泪痕: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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