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神念,如同投入无边墨海的微光,瞬间被无尽的归墟黑暗所吞没。
这里不再是魔龙那充满痛苦与疯狂的意识之海,而是更加本源、更加绝对的存在——归墟之核的内部!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光,没有热,甚至没有“无”的概念,只有永恒的、冰冷的、要将一切存在意义都消解殆尽的“终末意志”。
罗睺的魔念在此并非以具体的形态存在,而是化作了这“终末意志”本身,如同弥漫在每一寸“空间”的剧毒。它不断地低语,诉说着秩序的虚妄,生命的徒劳,存在的负担,引导着一切走向最终的、毫无意义的沉寂。
林风的神念在这里迅速黯淡,他的记忆、他的情感、他的道,都在被飞速地剥离、消解。他仿佛看到了宇宙热寂的终点,看到了所有文明化为尘埃,看到了星辰一颗接一颗地熄灭,最终,连这归墟本身,也将因为再无物可“归”而陷入比虚无更可怕的永恒死寂。
一种深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绝望与疲惫感涌上心头。放弃吧,融入这永恒的宁静,不再有痛苦,不再有挣扎……
不!
就在神念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一点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光芒,自林风神念的最核心处亮起!
那是他混沌元丹中心的秩序光点!是六块星核碎片不甘的悲鸣!是尘歌海消散文明的最后祈愿!是洛璃信任的目光!是他自身对“存在”、对“生命”、对“未来”最本初的渴望与坚守!
“混沌……非死地……”他残存的神念发出最后的呐喊,“死极……而生!归墟的尽头……即是新纪元的开端!”
这并非力量的对撞,而是意志与理念的终极交锋!
他那蕴含着“生”之渴望的秩序意念,如同一颗投入绝对零度环境中的炽热种子,虽然渺小,却顽强地对抗着周围的死寂!
仿佛是回应他这决绝的意志,那原本漆黑一片、只有归墟意志的主星核最深处,一点被压抑了万古的、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纯净星芒,猛地跳动了一下!
那是主星核自身,那属于秩序与创造的本源,尚未被完全磨灭的……最后一点灵光!
这一点灵光,感受到了林风神念中那同源的、来自其他碎片的呼唤,感受到了他那“于死地中开辟新生”的混沌真意,更感受到了外部洛璃不惜一切的星辰之力的支援!
就像在无尽的寒冬中,看到了一丝春日的讯息!
“嗡——!”
主星核内部,那点微弱的秩序灵光,与林风濒临熄灭的神念之光,以及他体内六块碎片透过通道传递来的共鸣,瞬间连接在了一起!
虽然依旧微弱,虽然依旧被无尽的归墟黑暗所包裹,但这一点由主星核本源、林风意志、六块碎片之力共同凝聚的“秩序火种”,顽强地在这绝对的死地中,点燃了!
外界,腐朽主宰刚刚震开疯狂攻击的魔龙,正准备彻底泯灭那已经几乎看不见的“混沌之心”光点,却猛地察觉到归墟之核内部传来的异常波动!
“怎么可能?!”它那古井无波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震动,“归墟之中……竟能重燃秩序?!”
它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甚至隐隐克制它腐朽法则的“新生”力量,正在归墟之核的最深处孕育!
而与此同时,魔龙艾欧罗斯胸口那原本漆黑的主星核表面,那一点对应着林风神念侵入的位置,竟然浮现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纯净的蔚蓝色光泽!就像无尽黑暗中,裂开了一道通往蓝天的缝隙!
“吼!!!”
魔龙艾欧罗斯发出了与之前所有咆哮都不同的声音!那声音中,痛苦依旧,但疯狂之色却减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难以置信的……希冀与挣扎!它那巨大的龙眸,死死盯着胸口那一点蔚蓝,幽绿的火焰与一丝微弱的金色光辉开始剧烈交替闪烁!
战局,因为这于绝对死地中点燃的“秩序火种”,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林风的身体依旧萎靡,但他的嘴角,却在这一刻,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无尽疲惫却又无比欣慰的弧度。
他做到了。
种子,已经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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